新黨青年軍王炳忠涉嫌國安「事件」,住家遭檢調搜索。(攝影:李隆揆)
調查局偵辦新黨青年軍王炳忠等四人涉嫌國安「事件」(訊後請回,暫不稱「案」),在檢調偵結前很難公允評論。但台灣社會的立即反應,卻很值得觀察省思。
第一個現象是,拜資訊科技發達之賜,王炳忠以網路直播曝光搜索現場,控訴司法迫害,立即在網路社群延燒,群情譁然,莫衷一是。這說明台灣是個透明社會,與李明哲失蹤數月杳無音訊的際遇,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這種因透明而帶給人們的安全感,是許多民主、人權鬥士犧牲掙來的,是不是很值得我們珍惜呢?
第二個觀察是,新黨青年軍雖然口頭控訴白色恐怖、綠色恐怖,但他們的行為表現卻一點也不恐怖,甚至有些「欣然就義」的味道,其中以侯漢延表現最顯眼,他當著媒體鏡頭侃侃而談,「感謝蔡總統給我當政治犯的機會,讓我留名青史。」並且當場朗誦譚嗣同的絕命詩「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大有慷慨赴死的的激越情懷,同時宣布參選台北市議員,起手式不凡,而且不用花一毛錢!民主真是個好東西。
第三個觀察是,對岸的國台辦居然在第一時間發言聲援,譴責台灣當局打壓迫害主張統派人士,從今往後,「新黨」成為中國代理(代言)人的烙印,大概不辯自明了。比較有趣的是,國台辦關心的是司法人權嗎?留給大家去思量。
最後,應該嚴肅以對的是,兩岸競合日益緊繃,類似間諜滲透的作為勢必層出不窮,台灣在人口、資源上處於弱勢一方,所足以憑恃的,不外就是民主法治的價值及現有的生活方式的堅持,除了加強全民心防,全面檢討國安法制補漏之外,政府的執法方式也應該與時俱進,避免落人政治鬥爭的口實。
筆者最感狐疑的是,侯漢廷言論所透露的價值觀訊息:為什麼當了政治犯,就必然可以留名青史?有沒有可能遺臭萬年?
回答這個問題,恐怕必先預設一個前提:凡是統治的一方都是不義的,而反抗的一方,永遠具有正當性。
是這樣嗎?首先,我們得先確定,我們要選擇什麼樣的政治體制?從歷史發展軌跡來看,皇權天授、集權獨裁大抵都是不愉快的,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之前,民主選舉是比較可以接受的體制,在這方面,兩岸的優劣不是很明顯嗎?即使是新黨四位青年軍,大概也不能否認正在享受這種優遇吧?
共產黨打垮國民黨,犧牲者被奉為烈士,台灣民主前輩反抗威權獨裁,被尊為民主鬥士。現在為了避免兩岸干戈相向,已經不稱「匪諜」而叫「共諜」,「間諜」作為也許不可免,不一定非要升高到你死我活的鬥爭。
「新黨」當然可以呼應「和平統一」,但以「烈士留名青史」自居,有一種穿越劇的荒謬感。
※作者為自由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