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戰時人民逃難情況。(圖片取自YouTube)
美國越戰攝影師史旺森(Dick Swanson)第一眼看見當地記者潔曼妮(Germaine Loc)時,只覺得她好美,不過潔曼妮因為工作忙碌對史旺森的態度相當冷淡,認為他看起來就像個邋遢的嬉皮。
北越1968年發動春節攻勢(Tet Offensive),南越多個城市遭受突襲,而史旺森和潔曼妮兩人也因為搭檔的合作無間譜出新戀情。
「看到我工作的樣子後,她似乎開始尊重我。對於打仗就像進辦公室一樣稀鬆平常的女人而言,有什麼比這更吸引她呢?」史旺森說。
史旺森和潔曼妮1969年在南越結婚。為了史旺森在美國《生活》雜誌(Life Magazine)的工作,兩人於1971年一同搬回美國。
心繫家人的潔曼妮眼見戰況愈發激烈,擔心躲在西貢的家人生命安危,於是她問史旺森如果南越垮台了,他是否願意拯救她的12位家人?
「我說我當然會」。史旺森回憶道。
接下來就是一場必須低調進行的拯救任務。
史旺森在南越總統阮文紹辭職下野後,眼見時機成熟便展開營救任務。他先是搭了26小時的飛機,在4月26日當天抵達西貢。為了安全,史旺森勸阻了潔曼妮與他一起同行。
見到潔曼妮全家人──不多不少,總共12位──時,門外仍可聽聞北越的轟炸聲響,史旺森思索著如何把潔曼妮的家人全數帶回美國空軍基地。由於想要逃離越南的人數眾多,當時美軍決定讓美國人優先搭機,再盡可能載走剩下的越籍人士。
所幸潔曼妮姊姊嘉貝麗(Gabrielle)的配偶是一位空軍上校,因此他們決定趁著一早清晨宵禁,請軍隊坦克護送他們離開。至於史旺森為了掩人耳目,選擇獨自步行再與他們會合。
隔天27日情勢愈趨緊張,西貢的道路聯繫被入侵的北越士兵切斷,炮火聲轟隆作響、不絕於耳,店面不是被迫放棄就是遭到洗劫。
史旺森與家人會合後發現,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擁有撤退文件。史旺森急忙跑到美國大使館的臨時辦公室,佯稱為了雜誌文章需要進行採訪。訪談結束後,史旺森小心翼翼地提到他的家人需要撤退文件。
受訪人士則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嘴上說他無能為力並且需要去洗手間,手指頭則指向一旁的文件和印章,暗示史旺森。拿到撤退所需文件後,史旺森立即將家人送至機場跑道,準備搭上飛抵關島的202號撤退班機。
然而由於南越軍官正在尋找符合徵召年齡的青年,潔曼妮的母親必須裝病轉移軍官注意力,再讓潔曼妮的兄弟抓準時間悄悄登機。飛機起飛時,史旺森望著窗外數千名圍繞在跑道圍欄旁的南越人,而他們等待的卻是一架不可能到來的飛機,因為史旺森一行人搭乘的正是最後一班撤退飛機。
抵達加州的軍隊基地後,潔曼妮的家人卻因為不明健康原因被迫隔離3個月,史旺森借助熟識的媒體力量,「驚動各大媒體」,最後美軍把潔曼妮的家人「趕出基地」。
史旺森也獲得許多朋友的友情力挺。時任總統福特(Gerald Ford)幕僚長的倫斯婓(Donald Rumsfeld)和中情局(CIA)局長科比(William Colby)的妻子紛紛挪出空間提供庇護。
距今時隔四個世代左右,潔曼妮的家族在美國各地開枝散葉,潔曼妮也在搬回美國後開授越南烹飪課程,隨著課程廣受歡迎,便在華盛頓經營一家相當知名的餐廳。
現年80多歲的史旺森夫婦生活步調緩慢。史旺森回憶年輕時的自己表示,做為一個攝影記者,他「不自私也不利他」。「我發展攝影報導的方式多半相當健全,我認為那是因為我知道我當下在做什麼……這過程是潔曼妮幫助我的。」
即使越南經濟狀況有所改善,潔曼妮的12位家人不曾想過回去故鄉生活。「他們覺得自己是美國人,我的兄弟姊妹在還小的時候就離開越南,而且毫不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