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的夜晚，財經東路的人行道上都擠滿了大群的年輕中國人和外國人，其中很多是學生，他們一邊喝酒，一邊品嘗街邊小吃，從一個酒吧流動到另一個酒吧，街上充滿了重金屬音樂聲。然而，最近幾天，這裡的氣氛卻比較壓抑。

這個名為五道口的地區位於北京的大學校園核心地帶，這裡的國際氣氛最近與政治感情發生了衝突。至少有兩家酒吧表示，當地警方已經通知他們，同時待在酒吧的外國人不得超過10名，直到3月22日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結束後。全國人大是中國的橡皮圖章議會。

五道口是北京下一個被清理的地方

有人擔心，這項禁令可能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打擊行動。北京市的官員已經發起了一場更廣泛的「清理」城市運動。到目前為止，運動針對的是被稱為「胡同」的小街道，以及擁擠的、像貧民窟一樣的移民社區，以致於一些人說，中國首都的面貌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最近的警告讓人們擔心，以酒吧和喧鬧的夜生活聞名的五道口，將是下一個被清理的地方。最近一個週六的晚上，這裡比平時安靜得多。外國人曾是這裡顧客的主力軍，他們當中的許多人顯然選擇去了別的地方。

「五道口現在不一樣了，」美盒披薩(Yummy Box Pizza)的經理萊恩·夏(Ryan Xia)說。這家披薩餐廳位於一座樓的頂層，裡面很寬敞，每週一的啤酒無限暢飲生意很受歡迎。夏先生自2013年起就一直在附近的幾家酒吧工作。「沒有以前那麼多人，」他說。

五道口是北京西北部的一個小社區，周圍有好幾所大學，包括中國最負盛名的清華大學和北京大學。這些大學為這個緊鄰地鐵站的街區的酒吧和咖啡館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年輕的中國和外國顧客。

至少有兩家店收到了要求限制外國顧客的通知——一家是叫Lush的咖啡館兼酒吧，另一家是叫火鬼比薩(Pyro)的披薩酒吧，這兩家店的所有者是同一人。雖然這項限制將在下週全國人大閉幕後取消，但一些人擔心，對這些店面的檢查不會停止。

這兩家酒吧的經理不願意公開發表評論，他把警方的通知掛在了入口處。通知的照片很快出現在社群媒體上，引起了人們的憤怒和失望。

「10個人是派對，11個人是犯罪」

「我不知道人們到什麼時候才會開始覺得事情變得有些過分了，」一個人在微信上寫道，微信是中國主要的短訊平台。一個為外國人開辦的網站沒把禁令當回事兒：「10個人是派對，11個人是犯罪。」

一些旅居北京的外國人建議，不要對通知過度解讀。在首都有重大政治活動時，這個城市總要在改善自身形象上做些努力。在五道口另外至少三家店面的工作人員稱，他們不知道有任何對顧客人數的限制。

但仍有些人認為，這項禁令的目的是壓制派對文化，這種文化已經在學生中造成惡劣影響。

許多人看到了與去年北京的另一個繁榮夜生活區遭清理相似的地方。那是三里屯附近的「臟街」，以現場樂隊和身著比基尼的鋼管舞者聞名，清理工作拆除了數十棟建築，名義是它們違反了建築規範或安全條例。經過一番改造之後，這條街現在變成了一條平淡無奇的步行街，以時裝店和一個新的公共圖書館為主體。

重大政府會議期間審查趨嚴

位於北京市中心的酒吧餐廳肆角餐吧(4Corners)的共同擁有者塔威·林(Tavey Lin)承認，在重要的政府會議期間，當局會進行更多的審查。他回憶說，他曾經不得不取消他餐館裡的一次活動，因為警察發現一名外國大使打算在活動上露面。據林先生說，那對警察來說風險太大，他們突然來店進行檢查。

「對我們的檢查真的包括了所有的方面，」他說。「我們不得不關門好幾天，花了幾千塊錢進行改造。」

在五道口，地方當局以前也曾經以規劃分區和安全監管執法的名義，對一些場所進行過檢查。這並非沒有道理。去年11月北京一幢公寓樓發生火災，導致19名農民工死亡後，出於消防安全的考慮，Lush一直都沒有獲得舉辦現場音樂會或即興表演晚會的許可。

林先生表示，早該就消防法規進行更加嚴格的執法。舉例來說，儘管火鬼比薩在地下，裡面喝酒狂歡的人群在200名以上，但這家店只有一個出口。「中國只是在執行一開始就應該執行的法規和監管，」林先生說。

根據英文名錄和活動日程網站The Beijinger，去年1月，五道口至少有五家酒吧和餐館被迫臨時關閉，以進行按照消防安全要求的更新升級。其中幾家再也沒有開門。

※作者萊恩（Olivia Mitchell Ryan）、麥爾斯（Steven Myers）為《紐約時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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