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德國勃蘭登堡（Brandenburg）一間照護中心的早餐時間，20歲的哈亞菲（Zia Hayafi）正在忙碌，他緩緩地將一位老太太從床上攙扶到輪椅上，其實動作應該要再快一點，因為其他人都在等著老太太用餐，然而他卻還是極具耐心地在老太太耳邊輕聲問道：「妳睡得好嗎？」

哈亞菲在照護中心工作，負責照顧老人生活起居。（取自影片）

「我喜歡老人，當我老了以後，也希望有友善的人在身邊照顧我。」哈亞菲已在照護中心工作3個月了，這與他之前在阿富汗警察隊工作的生活有著天壤之別。在阿富汗，最大的擔憂是神學士（Taliban）；在這裡，哈亞菲擔心的是能否留在德國生活。

供給與需求

德國正面臨「技能落差」（skill gap）的問題，而當人口老化，問題只會更加嚴重；同時，德國接納了百萬個難民。為解決上述問題所提出的計畫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在法律支持下幫助「尋求政治庇護者」找到工作，其在法國及英國是被禁止的。

雖然40萬間德國企業已雇用尋求政治庇護者，然而大部分僅提供短期職缺，如實習或臨時工作。根據統計數據顯示，在德國每3個實習生，就有1個人必須選擇老人照護工作，以填補技職工作者的短缺。但事實上，少於1/10的人這樣做；像是哈亞菲這樣的人，就是「天賜的禮物」，但還無法確定他能否順利完成老人照護訓練。

如同在歐洲的其他阿富汗難民，哈亞菲請求庇護被拒，隨時可能被驅逐出境。「我想賺錢，並買一間房」，哈亞菲正提出上訴中。

西邊240公里外，希勒布蘭（Hannah Hillebrand）正與實習生們在廚房裡「打仗」：薩比（Zabi）忘記放糖到麵團裡、哈山（Hassan）赤手幫滾燙的馬鈴薯剝皮、薩依德（Saeed）用錯刀子幫魚去骨切片⋯⋯。

希勒布蘭是德國漢堡（Hamburg）難民食堂計畫（Refugee Canteen project ）的領班，在難民開始在餐廳或咖啡店為期6周的實習前，她會先給予新來的難民們14周的實作訓練。

希勒布蘭花了3個月撰寫訓練手冊，其中包含食譜及德國菜餚的料理關鍵。然而因為文字太長、料理術語又像是外星語一樣，6名學生都看不懂，她只好從最基本的教起。

#Refugee success stories in Germany: Meet Zia Hayafi, an Afghan cop who became a German nurse. Read more here https://t.co/B8kMkGjnVK @GuardianUS

— JRS/USA (@jrsusa) 2018年4月11日

漢堡商會（Hamburg Chamber of Commerce）難民整合特別助理安德絲（Stephanie Anders）表示，大部分德國企業對於雇用難民的經驗給予正面回應，對於難民學徒渴望學習的態度很滿意。

她補充：「近幾年，德國企業對擁有學業證照、工作卻毫不積極的年輕人相當失望。」然而，雇用難民卻會遭遇許多困難，就像希勒布蘭正面臨到的問題：亞里夫（Aref）很會做馬鈴薯沙拉，但是叫他把萊姆從冰箱拿出來時，他卻不動了，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是「萊姆」，但不敢承認。

即將到餐廳實習的薩依德則說：「我很緊張，因為擔心遇到我不懂的事。」就像其他人一樣，來到德國前他從來沒踏進廚房半步，因為在阿富汗時都是母親負責料理三餐。

2016年8月，「3+2」計畫開始實施，意即難民只要完成3年的訓練，就能獲得留在德國2年的機會，所以實習工作對於想長久留在德國的尋求政治庇護者來說非常珍貴。

但實際上，不到10%的「難民食堂畢業生」能幸運成為全職學徒，因為語言是難民們難以跨越的障礙。由於德國課程很少教授專業術語，語言能力差常成為難民無法獲得長期職位的原因。

重返校園

另一頭，在柏林邊境的Am Pappelhain小學裡，阿薩依德（Basel Alsayed）正發給學生辨別詞性的作業，但沒有告訴學生的是，這其實也是他自己一周前的家庭作業。

為了避免他的母親及其他家人被徵募上戰場，阿薩依德離開原本在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Damascus）的小學教師工作。一開始到了德國西部，後來因配合計畫去了柏林北邊城市策德尼克（Zehdenick）。

阿薩依德在波茨坦大學就讀由政府出資的難民教師計畫，此計畫讓敘利亞教師上18周的課程，其中包括語言、教師訓練及工作經驗。2018年的申請者超過所提供的29個名額，而資金僅提供到2019年3月。

Am Pappelhain小學校長施奈德（Gerald Schneider）表示，當家長語言溝通有困難時，阿薩依德會負責翻譯；其他老師生病請假時，他會幫忙代課，已經雇用他超過原本預定的時間了。在有1/3學生來自波斯尼亞、加納、巴勒斯坦及敘利亞的Am Pappelhain小學裡，阿薩依德已成功證明自己的價值。

阿薩依德說：「我無法向學生們解釋，為什麼他們會以難民身份來到德國，但我能理解他們的感受。」

根據統計預測，未來5年德國學校中的難民小孩數量將近30萬，貝塔斯曼基金會（Bertelsmann Foundation）也預測，到了2025年將有3萬5000個教師職缺，因此德國對阿薩依德這樣的教師需求，只會有增無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