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邊境城鎮琿春，服裝廠很樂意雇傭大批北韓人，因為他們被視為技術熟練又盡責的工人。北韓的活蟹在魚市的大魚缸裡優游，民間貸款人承諾可以在數小時內將相當於數萬美元的人民幣跨境交給北韓人。

實際上，中國商人頻頻越過900英里長（約合1448公里）的邊境做著進出口生意，涉及的商品有中國製造的路燈和北韓出產的奇異蘑菇等等。

種種跡象表明，中國雖然在正式層面對北韓實施了由於核武引發的國際制裁。但在邊境地區，儘管受到制裁，現金運送者、短工和灰色市場交易的影子經濟依然存在，這表明了北韓經濟對中國的依賴。

隨著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與北韓領導人金正恩的峰會重回正軌，人們對於制裁放寬可能帶來的機會感到興奮。

若12日在新加坡舉行的「川金會」達成協議，中國準備擴大對北韓經濟的掌控，新興市場經濟的跡象也加強了中國的影響力。

從中國丹東眺望北韓邊界的大樓建設。（湯森路透）

川金會重燃北韓人民的希望

1日，川普在白宮與帶著金正恩親筆信件的北韓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副委員長金英哲會面後，似乎承認了中國的主導地位。川普告訴記者，他將把説明重建貧窮的北韓的工作留給中國和南韓。

川普表示：「那是他們的鄰國，不是我們的。」並表示，他沒有提到美軍已經在朝鮮半島駐軍幾十年的事實。

北韓大部分的生意是由該國新中產階級需求所推動，中國商人表示，一旦制裁放寬，他們可能會成為一群狂熱的新消費者。

北韓的變化有很大程度上是年輕領袖金正恩的功勞。經濟學家和中國商人表示，他已經解除了對計劃經濟的控制，允許在中國和他的國家之間自由流動的小規模交易、走私和「穿梭商販」。金正恩在一月的新年致辭中說道，在建立起核武庫之後，他將把注意力轉向改善北韓人民的生活。

位於丹東的豪華大樓旁，播放著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北韓領導人金正恩的會面新聞。（翻攝自推特）

金正恩提升了人民生活水準

《揭開北韓經濟面紗》（Unveiling the North Korean Economy）作者、經濟學家金炳連（音譯Byung-Yeon Kim）表示，在北韓國內，金正恩允許發展市場已經成為日常生活很重要的部分，為許多人提供了更高的生活水準。

金炳連認為，儘管這增長了民眾對金家王朝的支持，但北韓領導層意識到，這也是一把雙刃劍。在走上經濟改善之路後，北韓必須繼續尋找途徑，擴大和發展國民經濟，這個經濟體的產出只有200億美元（約新台幣6000億元），是南韓第六大城市光州總產值的一半。

金炳連表示：「與90年代相比，北韓現在是一個可以享受正常生活的地方。現在，錢變得非常重要。那裡的人民認為，如果有錢，他們就沒有理由叛逃南韓。」

中產階級的支持對北韓領導人來說至關重要，到目前為止，他似乎已經獲得了支持。曾在北韓生活、與當地仍然保持聯繫的俄羅斯北韓問題專家蘭科夫（Andrei Lankov）表示，不僅在首都平壤，北韓其他城鎮也是如此。

蘭科夫表示：「金正恩很受歡迎，每個人都支持他。」

中國「禮遇」北韓

中國急於修復與北韓破裂的同盟關係，決心在重啟北韓經濟的過程中，與南韓一起發揮主導作用。5日，中國國際航空公司宣佈，它將於6日恢復北京至平壤的定期航班，這可能是恢復貿易最明顯的跡象。該公司表示，去年11月，由於需求量很少，該航線暫停。現在航班突然恢復。

5月時，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北京會見了一個由北韓的道、市委員長組成的代表團。權力很大的中國國家主席會見如此低級別的外國訪客，展現了一種不同尋常的姿態。除了北京，這些北韓訪客在上海以及中部農村省份山西也受到了盛情款待，他們乘坐最先進的子彈頭列車，接受關於中國如何快速發展自己的城市和工業的指導。

自從5月金正恩出乎意料地與習近平在中國大連會晤（據報導，經濟發展是大連會晤的首要議題）以來，外界一直認為中國可能會幫助北韓重建落後的道路和港口。這類援助可能會成為「一帶一路」計畫的一部分。「一帶一路」是中國政府的標誌性政策，旨在透過給其他國家的大規模基礎設施項目融資，擴大中國的影響力。

就目前而言，中國正在以更小的方式向北韓提供看得見的幫助。例如為那些生活在國外的北韓人提供向北韓匯款的管道，這些北韓人試圖幫助國內的家人在制裁期間維持生活水準。

南韓平澤一個餐館老闆在幾年前脫北。她表示，每年給留在平壤的母親、丈夫和學齡兒子寄錢，總額相當於5000美元（約新台幣15萬元）。她在離邊境不遠的琿春雇了一名錢販子，每年往家裡寄兩次錢，每次2500美元（約合新台幣7.5萬元）。

這位餐館老闆表示，那些錢用來給兒子請家教，還給他買了一輛價值200美元（約新台幣6000元）的二手日本自行車。她要求匿名，以免引起南韓安全部門的關注，她擔心南韓安全部門不歡迎這類資金轉移。

她說，雖然丈夫在國營企業裡當經理，但他們需要錢，因為經過漫長的冬季，糧食短缺，大米的價格上漲。她表示，匯過去的是人民幣，因為在北韓購買消費品要用人民幣。

生活在首爾的其他北韓人表示，在過去的一年裡，親屬們要的錢更多了，這不僅是為了熬過制裁，而且是為了向胃口越來越大的北韓官員行賄，那些官員也試圖從新的現金經濟中牟利。

Optimism is brewing along the China-North Korea border ahead of the #TrumpKimSummit, reports @PeterMartin_PCM https://t.co/2OwmoIhsFz #tictocnews pic.twitter.com/DmLkWrpNFO

— TicToc by Bloomberg (@tictoc) 2018年6月8日

短期工作合約躲制裁

前不久，中國最大服裝製造商之一的雅戈爾在琿春建立了一座巨大的工廠，北韓工人在那裡為中國市場製作男式西服。一名經理表示，北韓工人和中國工人一起工作，拿一樣的工資，住在離工廠約三分鐘路程的公寓樓裡。

當地商人表示，儘管制裁要求北韓工人回家，但在琿春工作的北韓人很可能是合法工作。他們表示，北韓工人的合約多事是短期工作合約，不在制裁範圍之內。

琿春的海鮮銷售商表示，他們給北韓活蟹的定價依然很高。因為它們來自北韓未受污染的水域，所以被視為美味。

這些螃蟹是從北韓用卡車短途運到俄羅斯的海嵾威，然後沿著崎嶇的道路南下運到琿春市，這段行程近60英里（約97公里），耗時長達10個小時。他們表示，轉道俄羅斯是為了讓這些螃蟹披上合法的外衣，中國正在修一條新路，以便節省時間。

恢復螃蟹和冷凍海鮮直運所需的海關檔已經完成，制裁一解除，就可以提交。一位賣家表示，到那時候就不必轉道俄羅斯了。他一邊說一邊看著十幾個裝滿青蟹的水槽，他說：「上面跟我們說，快了！」

※作者貝爾雷茲（JANE PERLEZ）為《紐約時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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