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德國足球面臨低潮時刻,德國足協和德甲聯盟合作足球10年計畫,成功栽培出一批年輕新秀接棒。(美聯社)
2018年世界盃足球賽在俄羅斯開踢,這是全球足球迷的盛事,同時也突然造就了台灣四年一度的單月球迷,每當適逢此全球盛事時,政府就會「對症下藥」提出提振足球運動風氣的解方。從李登輝總統的「振興足球方案」、陳水扁總統的「台灣足球元年」,到馬英九總統的「大足球計畫」,歷經了20年,看來都只是口惠而不實。
即便是世界足球強權德國,也曾經因為在2000年歐洲國家盃小組賽踢出1和2負的墊底成績慘遭淘汰,面對德國足球低潮時刻,德國足協和德甲聯盟合作足球10年計畫,在此計畫下,德國在歐洲U17、U19、U21的比賽中皆有亮眼的成績,栽培出一批年輕新秀接棒。最後終於在2014年世界盃開花結果,擊敗由足球明星梅西率領的阿根廷,奪得第4座冠軍盃。
2018年1月,越南在亞洲盃U23賽事中,擊敗澳洲、伊拉克、卡達等亞洲傳統足球強國,最終取得亞軍震驚足壇。實際上,越南U23取得亞軍並不意外,而是長期灌溉的成果。越南早在1980年就成立第一級職業足球聯盟(V.League 1),該聯盟原屬半職業性質,在2000年球季開始轉為全職業聯盟,V.League 1目前有14支職業球隊。
此外,越南足球協會也在2010年展開5級全國聯賽,包括U21、U19、U17、U15及U13,並2012年增設U11聯賽,以實際的比賽來強化越南的足球實力。而且,越南也與英超勁旅兵工廠合作,在越南成立足球學校,將潛力球員集中培訓。數年的努力,越南終於在亞洲U23取得亞軍。在FIFA的排名中,越南在1998年9月位居第84名,2006年是最慘澹的172名,2018年6月則是第102名,高居東南亞國家首位。
台灣呢?早年台灣足球屬於亞洲強權,曾經在1954、1958年連續拿下亞運金牌,在1960年獲得亞洲盃季軍,並且進軍羅馬奧運。不過,早年台灣足球代表隊的傑出表現,其實是來自香港球員的貢獻,例如,台灣人熟悉的已故香港電影配角阿叔(林尚義),林尚義就曾經代表台灣出賽亞運與羅馬奧運。自從1971年起,香港公民不再代表台灣參賽後,台灣足球在亞洲足壇不再呼風喚雨。
然而,在1990年代之前,政府積極推行足球運動,軍方、國營事業、公營企業擁有陸光、飛駝、忠駝、中油、台電、北市銀等球隊,加上民間企業球隊與學校球隊,國內球賽依然盛行,熱鬧程度並不輸給棒球。
只是,1990年代之後,軍方與國公營事業球隊陸續退出,台灣足球就成為一片沙漠,從此一蹶不振。不僅如此,足球名校也一一退場。以宜寧中學與長榮中學為例,在1980年帶威名顯赫的宜寧中學女足隊,就是揚名國際的木蘭女子足球隊主幹。長榮中學從日治時期開始就揚威全台,並且遠征日本甲子園足球賽與明治神宮大賽。如今,這兩所足球名門的隊伍也早已解散,目前可能僅剩成軍超過30年的名校北門高中還活躍在足壇。
相較於早已有職業足球聯盟的越南,台灣迄今都還沒有職業足球隊,目前勉強有8支企業甲組球隊進行聯賽,但純社會人球隊也只有台電。台灣的足球窘境在FIFA的排名可見端倪,FIFA的男子世界排名中,台灣在1993年排名第161名,2014年與2015年最慘,掉到第182名,2016年第157、2017年第135名,2018年6月來到第123名。
台灣如今淪為足球沙漠,曾經是唯一的國際標準足球場「中山足球場」,自從淪為台北市花博場地後,台灣再也沒有一座國際標準足球場。台灣連一個正式的足球場都沒有,難怪是足球沙漠。
2016年底,蔡英文政府曾經委託專家學者研擬「足球十年計畫」,體育署宣布自2018年起啟動「足球六年計畫」,預計耗資新台幣40億經費投入軟硬體建設,目標是希望6年後讓台灣足球世界排名擠進100名內。「足球六年計畫」是否能成功,有待時間檢驗,但根據官方的統計數據,台灣人真的不愛足球。
表一是102-104學年度各級學校足球聯賽參賽狀況,102學年度,國中足球隊有68支1600人、高中足球隊有37支800人,大專足球隊有54支1550人。103學年度,國中足球隊有70支1301人、高中足球隊有40支767人,大專足球隊有59支1506人。104學年國中足球隊79支1301人、高中足球隊有45支817人,大專足球隊有59支1536人。從球隊數據來看,的確球隊數量有成長,但實際上的球員人數卻是負成長。
表二是「足球」佔各類運動課程支出統計。根據體育署的2014至2016年運動消費支出調查(半年調查一次),大約有10%左右的民眾付費參加各類運動課程,而足球僅佔其中的0.86%~2.9%。在這些運動課程的消費金額上,足球大約在2千多元,在各類運動課程支出的排名中並不突出。
坦白說,台灣人並不願意花錢看國際運動賽事,願意付費看國際運動賽事的比例,在官方調查的比例都不到1%。表三是付費買票看國際運動賽事的「足球」項目統計,願意付費入場看球賽的人,花在國際足球賽事的比例不低,但金額偏低。2014年至2015年上半年,沒有任何人付費觀看國際足球賽事。在歷次調查結果中,也沒有付費買票觀看國內足球賽事的民眾,這或許是台灣的國內足球賽都是免費入場所致。
2015年的「運動消費支出調查」計畫曾經辦理焦點座談,與會者曾表示參加足球隊需要認養場地,維護費用由隊員共同分擔,颱風過後損壞需要再募款維護,在場地維護困難狀況下,球隊因此解散。加上球場不足,自然造成足球運動推動的困難。此外,在同一個座談會中,足球迷認為台灣舉辦的足球賽事太少,無球可看,當然無法推廣足球。
相較之下,日韓兩國已經成為入圍世界盃會內賽的常勝軍,足球早就是僅次於棒球,規模第二大的體育項目。日本職業足球成立於1993年,目前54隊以及3支U23隊伍,分為J1(18隊)、J2(22隊)、J3(17隊)。韓國職業足球成立於1983年,目前第一級球隊有12支。根據三菱UFJ研究與顧問機構調查2015年、2016年日本民眾最常進場觀賞的運動賽事項目,足球佔了30.1%與27.9%,均是各類賽事第二位,僅次於棒球。根據韓國文化體育觀光部發布的「2015體育產業白皮書」指出,足球是市場規模第二大的職業運動項目,也是僅次於棒球。
日韓的例子可以看出來,日韓足球運動的投入人口眾多,僅次於棒球。台灣從1998年開始高喊振興足球,過了20年還在原地踏步。雖然台灣男子足球在最近兩年有活絡的跡象,這也是拜許多台裔職業選手願意回國效力,以及多位名腳獨自到海外闖蕩江湖再返國貢獻的結果,台灣這土地根本沒有什麼養分可以供給足球員的發展。
如今,又是四年一度的世界盃足球賽,內行的球迷看門道,外行的球迷看熱鬧,勢必又有許多足球新警察在問:「什麼是越位?」只是,關心足球的人,卻一直想問,台灣到底何時才能擺脫「足球元年」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