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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制-大數據壟斷 演算法統治 科技性失業 民粹主義 贏者全拿

安德魯.基恩 2018年08月04日 07:00:00
今日最大的挑戰,是企圖修復重大轉型的問題,而又不會把科技妖魔化或捧上天。(湯森路透)

今日最大的挑戰,是企圖修復重大轉型的問題,而又不會把科技妖魔化或捧上天。(湯森路透)

歷史重演
 

未來似乎已經支離破碎了。我們被困在兩個迥異文明的操作系統當中。二十世紀的舊系統不能再用了,取而代之的原本應該是二十一世紀升級版,但它也無法正常運作。

 

這種窘境隨處可見端倪:工業經濟萎靡、貧富不均加劇、失業率居高不下、世紀末文化失調、後冷戰國際聯盟成局、主流媒體衰退、傳統政治意識型態餘毒、對於什麼才是「真相、事實」的認識危機、以及反對體制的憤怒民粹。儘管我們對這些崩解心知肚明,但似乎依舊不知道該如何讓它們再度順利運作。
 

是什麼造成如此大規模的崩解呢?有人說是因為全球化太過頭,也有人說還不夠。有人歸咎於華爾街和他們所謂自由市場金融資本主義的「新自由主義」(neoliberalism)貪婪尋求利潤。有人看出我們這個全新震盪國際系統中的問題——例如俄羅斯個人崇拜的獨裁主義,說它正不斷用假新聞彈幕撼動歐美國家。

 

還有唐納.川普(Donald Trump)的排外真人實境秀民粹主義、以及英國脫歐公投的成功——雖然有時很難分辨這些事件是我們窘境的原因還是結果。不過,確定的是,二十世紀的菁英分子已經與二十一世紀的民意脫鉤。這些菁英所面臨的危機,不僅說明了困擾著先進民主國家的缺乏信任問題,也揭露左右兩派反抗傳統統治階級的民粹憤怒情緒。

 

不過,和我們漸行漸遠的好像不只是二十世紀的體制,而是還有更重要的東西。也許是和我們自己漸行漸遠,人類在巨變失控的年代越來越難自處。
 

讓我像史蒂夫.賈伯斯(Steve Jobs)在發表蘋果公司的神奇新產品之前開觀眾的玩笑般,我「還有一件事」要講,而且這是當代世紀最重大的事,那就是數位革命,也就是以網際網路所驅動的全球超連結,它是一切崩解的根源。
 

二○一六年,我赴紐約參加為期兩天的世界經濟論壇(World Economic Forum, WEF),主題是全球「數位轉型」,探討重點是所有這些新網路科技的所謂「組合效應」——包括行動、雲端、人工智慧、傳感技術和大數據分析,「就像十八世紀蒸汽引擎和電氣化從此徹底改革所有經濟產業,」該研討會做出結論,「現在科技也開始大幅改變今日產業。」這次的重大轉型帶來的經濟效應令人目眩,WEF估計,如果數位革命朝正向發展,則到二○二五年可望有一百兆美元的獲利。

 

不光是產業正因這些數位科技而大幅改變,當初工業革命改造了社會、文化、政治和個體意識,同樣的,數位革命也在改變二十一世紀的生活。此處攸關得失的不僅是一百兆美元,如今發生於這個焦慮時代的結構性失業、貧富不均、社會失序、不信任和民粹主義的憤怒,可以說全都是這個日益狂熱的改變所造成的。

 

網路技術——是賈伯斯創造出最偉大發明iPhone的部分原因——結合其他數位科技和設備,正嚴重破壞我們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生活。所有產業——教育、運輸、媒體、金融、健保和醫療——都被數位革命完全顛覆。我們視為理所當然的工業文明——工作性質、個人權益、政客的合法性,甚至身為人類的意義——在這個新的崩解時代全都備受質疑。

 

另一方面,矽谷搖身一變為西岸的華爾街,億萬創業家紛紛成為宇宙新霸主。以二○一六年為例,科技公司發放的股票酬勞遠多於華爾街發出的紅利。所以,沒錯,新世紀正轉變成網路世紀,但至少截至今日,放眼所及的依舊盡是經濟不平等、工作欠保障、文化混亂、政治紛爭和存在恐懼。
 

當然,我們早遇過這種情形。就像WEF「數位轉型」研討會提醒我們的,幾百年前的工業革命也曾出現類似的破壞性技術,傾覆整個世界,徹底改造社會、文化、經濟和政治體制。在這重大轉型之下,十九世紀對於這突然變化的反應有「是」、「不是」、以及「也許」。
 

反動分子,尤其是盧德主義者和浪漫保守派,想要摧毀這個新技術世界,回到至少是他們認為更平靜的時代。理想主義者——也真是夠諷刺的,盡然包括不肯妥協的自由市場資本主義者和革命共產主義者——堅信這個工業技術世界如果任由它以自己的邏輯發展,終將創造出富饒無虞的烏托邦經濟。

 

另外還有改革派和現實派——廣泛來自社會各階層,包括左右兩派有責任感的政客、商人、勞工、慈善家、公務員、工會成員和平民百姓——則全力透過人類主體動力修復這些新技術造成的種種問題。

 

如今我們在周遭巨變是否對我們有利的這個問題上,也看到類似的「是」、「不是」和「也許」的反應。浪漫分子和排外分子一味排斥全球化科技,認為它違反自然法則、甚至還違反「人性」法則(這是數位時代被濫用與定義不清的字詞)。矽谷科技烏托邦分子與部分新自由主義批評者堅稱,數位革命將徹底解決所有社會長久以來的問題,並創造一個富裕的後資本主義未來。

 

他們認為這次改變不可避免——「絕對必然」,某位福音派決定論者如此說道。至於那些持「也許」態度的,包括我自己——是現實派和改革派,而不是烏托邦派和反烏托邦派——則明白今日最大的挑戰是企圖修復重大轉型的問題,而又不會把科技妖魔化或捧上天。
 

這是一本「也許」之書,基本信念是數位革命能夠像工業革命一樣,非常成功地被馴服、被管理,並被改革,希冀這次轉型的最佳特性——包括創新、透明、創意,甚至一點健康性的破壞——能讓這世界更美好。

 

書中提出一連串立法、經濟、監管、教育和道德改革,若能正確執行,可望修復我們共同的未來。數位革命由WEF研討會所謂的諸多網路科技的「組合效應」所驅動,同樣的,要解決它產生的種種問題,也需要組合方法。就像我說過的,無論是數位還是其他,沒有特效藥能創造出完美的社會。

 

因此,光靠一種壓倒性的解決方案——像是一個完全的自由市場或全面性的政府規範——是沒有用的。反之,我們需要一種結合立法、公民責任、勞工和消費者選擇、競爭性創新和教育方法的策略。這種多面向的做法曾經修復許多工業革命衍生的主要問題,如今,面臨數位革命引發的諸多社會、經濟、政治和存在性挑戰,我們也需要一個組合型的策略。
 

也許我們能夠拯救自己,也許我們能變得更完美,但僅止於也許。我寫本書的目的是繪製地圖,幫助我們在網路社會這個不熟悉的領域中找到可行的道路。為了研究這份地圖,我跋涉萬里——從位於北加州的自家飛到遙遠的愛沙尼亞、印度、新加坡和俄羅斯,還有西歐諸國與加州以外的許多美國城市。

 

我在這些地方訪問了數百人——包括居民、政府官員、新興科技公司執行長、媒體龍頭的主管、頂尖的反托辣斯與勞工律師、歐盟執委、重量級創投資本家,還有當代預測最準的幾位未來學家。我的角色只是連點成線,把他們的行動和構想畫成地圖。

 

二○一六年的WEF研討會中,預測最準的專家之一是馬克.克提斯(Mark Curtis),他身兼連續創業家、作者、設計大師,同時也是埃森哲(Accenture)全球顧問公司旗下的英國峽灣(Fjord)創意廣告公司共同創辦人。我後來到西倫敦牛津圓環的峽灣公司辦公室拜訪他時,他對我說:「我們需要一份樂觀的未來地圖,它必須把人類置於中心。」他並進一步解釋,這份地圖必須為所有人提供未來指南——在我們腦中定出陌生地方的重要方位,讓我們能恣意探索這個新領域。
 

我希望本書就是這份地圖。從柏林的舊地毯工廠、到班加羅爾的紳士殖民俱樂部,波士頓的律師辦公室,乃至於布魯塞爾的歐盟總部等地,《修復大未來》提供新地理局勢,揭露監管者、創新者、教育者、消費者和公民正如何修復未來。

 

不過,並沒有Uber或Lyft式的服務,讓我們能點指一按或伸手一滑就能直接到達未來,甚至連最聰明的科技都無法解決科技問題,只有人類可以,而這正是本書的宗旨,它娓娓道出各地的人們如何努力解決數位時代最棘手的問題,他們的事蹟可以激勵我們起而效尤。

 

※本文摘自《修復未來:反制大數據壟斷、演算法統治、科技性失業、民粹主義、贏者全拿,保存人類價值的5大行動指引》/作者為著名網路現象評論家、矽谷創業家,是世界上最知名和最具爭議的數位革命評論員之一/大塊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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