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上報》採訪小組起了大早離開蘇萊曼尼亞（Sulaymānīyah），歷經3小時的山路顛簸車程後，終於抵達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區「首都」艾比爾（Erbil），如果說蘇萊曼尼亞的地位是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區的經濟或文化首都，市內重要政府機關林立的艾比爾便是政治重鎮。

前往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議會前，當地翻譯向採訪小組解釋，由於立委辦公室所在的大樓正在進行全面翻修，因此各政黨自行尋找地方暫時權充立委的臨時辦公室。

上午11時，採訪小組準時抵達伊拉克庫德族民主黨（پارتی دیموکراتی کوردستان, Kurdistan Democratic Party, KDP）議員卡南（Kanaan Kheylani）的辦公室。

年輕黨鞭

接待人員指示採訪小組進入辦公室後，辦公室內的人員面帶笑容地逐一向我們問候握手，也包括了1位身著西裝的年輕帥哥，我向原信說「這個助理好帥。」

大家紛紛就坐後，在原信架設攝影器材的同時，我發現這位年輕帥哥一直與我們的翻譯攀談，心想大概是年紀相仿容易聊天吧！

但我錯了。

一切就緒之後，我向翻譯表示訪問已可以進行，翻譯點頭示意後直看我。

「委員不來嗎？」我輕聲地問。

「委員就是他啊！」翻譯不解地說。

原來，在聯絡採訪過程中敲定的KDP黨鞭，同時掌管青年、婦女與學生三大組織的「大咖」，竟是這位被我誤認為助理的年輕帥哥。

永遠不會後悔

翻譯得知我的窘狀後，笑著向委員卡南轉述，卡南微笑地指稱「習慣了。」

我順著卡南的回答追問，委員或KDP對於獨立運動近百年來的風雨也習慣了嗎？

他略為嚴肅地表示，追求獨立自主一向是伊拉克庫德族人的祖訓，「92%的高投票率說明了一切，庫德族人對於獨立公投的結果感到自豪，永遠不會後悔。」卡南臉上閃過一絲驕傲。

當被問及公投舉行前後，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區的生活有何差別時，卡南沉思了一會，表示在《伊拉克憲法》中明文賦予庫德斯坦以公投決定獨立的權利，「公投前許多來自伊拉克國內、鄰國以及國際的壓力要我們不要辦公投，但這是合法的權利，為什麼不能辦？」

卡南進一步論述，在伊拉克的庫德族人立場看來，要求他們取消公投是敵人的說法，支持公投的才是朋友，這也是KDP強烈支持的對外立場。

「短期間不會舉辦第二次，2017年的（公投）結果已經具有合法地位。」

青年、婦女、學生、美國

卡南表示，從KDP成立至今，支持伊拉克庫德斯坦獨立的人「我們歡迎，」在過程中想要攫取私利或想盡辦法阻撓的人「根本沒有權利過問。」

我在卡南先前提及祖訓時發現他似乎沒有講完，我請翻譯要求卡南敘述一下目前庫德族年輕族群對於獨立議題的立場。

卡南指稱，KDP在他的要求下重新整編了三大組織，分別是青年組織、婦女組織以及學生組織，這三大組織之下各自設立負責人，主要任務是「彙整並了解」所代表組織族群的想法，定期回報同時舉辦講座，讓KDP的資深成員們知曉這三大族群的最新立場與對KDP的期待。

「我是庫德族人，出生於1976年，從小舉家離開巴斯拉（al-Baṣrah）向北逃亡，我非常清楚沒有國家的感覺，取得大學學歷後，努力成為代議士，進入伊拉克庫德斯坦民意的最高殿堂：自治議會，努力推動獨立工作，更加了解到，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區各政黨對於獨立的立場一樣，只是手段不同。」卡南如此自我揭露。

他強調，美國近期已在艾比爾挑選一塊土地，準備興建領事館，完工後，屆時將成為美國在中東地區占地面積最大的領事館，「這已說明美國的態度。」

「聽了感到似曾相似。」翻譯轉達我的意思。

72年老政黨悄然蛻變

1946年8月16日，KDP召開了首次黨代表大會，由32位代表選舉中央委員會，同時選出領導伊拉克庫德族獨立運動的老巴札爾尼（Mustafa Barzani）為首任黨主席，把獨立運動由軍事領域轉型至政治領域，並確立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為創黨宗旨與目標。

因舉辦伊拉克庫德族獨立公投而承受極大壓力選擇於2017年11月1日下野的巴札爾尼（Mesûd Barzanî），即為老巴札爾尼之子，卸任總統後，巴札爾尼目前仍擔任KDP黨主席。

2018年8月16日，在《上報》採訪小組造訪卡南的當天，幸運適逢KDP成立72年的黨慶，我透過翻譯向卡南表示祝賀，卡南對我說，「民族自決從來都是自己家的事，外界無從置喙，如果發現外界干涉的範圍影響、甚至阻礙了民族自決，那只是因為國內取得沒有共識，祝福台灣。」

訪問結束，我望著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議會一樓大廳中所懸掛的老巴札爾尼巨幅畫像，心裡想著卡南藉由整治青年、婦女、學生三大黨內組織繼續深化並推動獨立運動，帶領這個成立72年的老政黨蛻變，未能親眼目睹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區獨立的老巴札爾尼地下有知，應該也會感到安慰吧！

（本專題入選2019年卓越新聞獎平面及網路 (文字) 類國際新聞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