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兩伊邊界的聯合國難民營。(攝影:曾原信)
採訪小組自14日中午抵達伊拉克蘇萊曼尼亞國際機場(Sulaymaniyah International Airport),在下榻飯店稍事休息後,隨即進行採訪行程的最後確認,以求詳實記錄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區。
在地10天的採訪中,最令我們難忘的,就是當地湛藍的天空以及一望無際的地平線,原以為是因身處蘇萊曼尼亞之故,在抵達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政府「首都」艾比爾(Erbil)後才發現,伊北庫德族自治區內的高樓大廈不多,街景開闊加上井然有序的車流,令人印象深刻。
為了連結諸多採訪行程,我們聽從翻譯的建議選擇私家車輛作為交通工具,一方面是當地計程車無法完全配合採訪行程的路線、時間,部分採訪結束後甚至得連夜驅車趕回別處。
另一方面,我們委託了1名庫德族自由鬥士(PeshMerga)跟著我們隨行採訪,他的駕駛技術很好,但讓採訪小組始料未及的是,他在車輛通過檢查哨時所帶來的「便利」。
伊拉克庫德族自治區橫亙於伊拉克北部,總面積約7萬8750平方公里,境內設置4個行省,地理位置由左至右分別是杜胡克省(Duhok)、艾比爾省(Erbil)、蘇萊曼尼亞省(Sulaymaniyah)、以及哈拉布賈省(Halabja)。
由於自治區與伊拉克政府發生多次武裝衝突,自治區內設置多處檢查哨,越接近省份交界或國家邊界,見到檢查哨的頻率越高。
在採訪小組前往艾比爾與哈拉布賈時,行經每處檢查哨,哨兵就會對車內具東方人長相的我們端詳盤問,要求出示護照與簽證,這時,擔任司機的自由鬥士便會放下車窗向他們解釋我們是來自台灣的媒體,到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區進行採訪。
通常,哨兵知道司機是自由鬥士時,便會逕自「認學長學弟」,然後我們就會看到他們開始話家常,一點兒也沒有檢查哨該有的緊張氣氛。
另外,哨兵看到我們還會問上一句:「Do you know Jackie Chan(你認識成龍嗎)?」彷彿成龍就是東方人的代名詞。
輕鬆通過檢查哨時,我們瞥見一旁民眾以及車輛戰戰兢兢排隊受檢的畫面,才知自己受到多大的禮遇。
我們抵達1988年海珊政府施放毒氣的哈拉布賈遺址前,由於目的地位於伊朗與伊拉克邊界,一旁的景色也由略帶綠意的丘陵逐漸變成高禿的山地,同樣的特點是:一望無垠。
前往哈拉布賈的途中,採訪小組行經阿拉比隘口(Arbat Block),在公路旁發現了一個聯合國難民營,當我們詢問警衛能否採訪時,他表示主管不在營區內,恐有困難。
我們將車開至聯合國主管辦公室前,果然大門深鎖,正要掉頭時,警衛就跑來驅離了,翻譯要我們趕快離開,因為警衛似乎已將槍上膛。
我們離開難民營後,在距離門口約100公尺處停車,一下車,難民營中的大人小孩一擁而上好奇的看著我們一行人。
翻譯與自由鬥士與他們攀談後,這才了解,這些難民都是近幾年為了逃避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 IS)被迫離鄉背井的伊拉克人,這座難民營中共收容了4500個伊拉克家庭以及200個亞茲迪教派家庭(Yazidis)。
一旁攝影同事抓住機會猛按快門紀錄難民身影,難民們趁機透過翻譯也告訴我這裡生活還過得去,大家相處融洽,當詢問他們何時可以回家時,難民低吟了一會兒告訴我,「回家遙遙無期。」
採訪哈拉布賈毒氣事件倖存者結束後,由於當地距離兩伊邊界很近,翻譯表示可以前往一窺究竟,這對從小生長於海島的我們來說,陸地「邊界」是個奇妙的概念。
伊拉克國土北部與東部與伊朗接壤,兩國自1979年後交惡至今,邊界發生多次軍事血腥衝突,位於東部的哈拉布賈更因海珊政府懷恨當地庫德族居民與伊朗來往密切而施放毒氣彈,造成3000餘人死亡的慘案。
離開哈拉布賈,車行約2小時後,我們終於接近兩伊邊境,隨著翻譯與自由鬥士略帶緊張的神情,我們也跟著嚴肅了起來。
我們來到的兩伊邊界位於伊拉克東部,由於人煙罕至,相對來說「比較」沒有安全上的顧慮,翻譯與自由鬥士下車後示意要我們爬上一座小山觀看邊界。
「那條稜線就是兩伊邊界。」翻譯指著遠處一處高地說。
只見邊界上矗立著一間哨所,附近停了些許車輛,我詢問此刻大夥兒是否已遭伊朗狙擊手瞄準,翻譯聳聳肩表示他也不清楚,倒是自由鬥士神色自若的帶著原信到處觀看拍照。
人為邊界與種族分布範圍不一致是國際紛爭的根源之一,望著車窗外兩伊邊境的落日,我們誠心企盼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區居民們因人為邊界而長期禁錮的心靈,早日自由馳騁在屬於自己的國土裡。
(本專題入選2019年卓越新聞獎平面及網路 (文字) 類國際新聞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