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內瑞拉國內近年經濟崩盤，民眾飽受通貨膨脹所苦。委國現任總統馬杜洛（Nicolas Maduro）2016年12月推出「祖國卡」（Carnet de la patria），呼籲國民免費申辦，並祭出多項油價、食物、健保等福利措施吸引民眾。目前委內瑞拉已有1800萬人申領。

然而，《路透》（Reuters）14日調查報導指出，日前受到美國制裁的中國電信龍頭中興通訊（ZTE）協助委內瑞拉開發新一代身份證時，也為馬杜洛政府建立一套「中國式社會控制」。

中興通訊在委國的公司。（湯森路透）

委國前政府到中國考察

委內瑞拉前總統查維茲（Hugo Chávez）2008年曾派司法部代表團訪問位於廣東深圳的中興總部，了解中興如何協助中國政府開發國民身分證「智慧公民卡」系統來追蹤、監控人民行為，收集公民社會、政治與經濟相關個人資料成立龐大數據資料庫。

而這套系統事實上也成為中國現行「社會信用系統」的一部分，依據公民的金融償債、政治活動等給予評分。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委國總統馬杜洛。（湯森路透）

結束這趟訪問行程後，委內瑞拉向友國古巴尋求協助，希望可以建立屬於委國版本的智慧卡，目標正是人民隱私資料匯集而成的龐大數據。2008年6月，委國支付1億7200萬美元（約新台幣53.2億元）給古巴國營公司，委託他們製作600萬張智慧卡。

當時於代表團擔任科技顧問的達慶（Anthony Daquin）告訴《路透》，他們從中興學到中國如何開發一套系統。這些所見所聞改變了一切。

達慶隔年向政府官員表示擔心系統會侵犯人民隱私、控制社會。沒想到卻因此被情報單位監禁、毒打，還遭手槍打掉數顆牙齒。情治人員還指控達慶犯下叛國罪，最後達慶不得不選擇儘速攜帶妻小逃離委內瑞拉。

曾擔任委國司法部科技顧問的達慶。（湯森路透）

新政府「捲土重來」

查維茲的計畫最終失敗。2016年，馬杜洛提出一個分發食物包裹的計畫。這個計畫原本由墨西哥的一家數據庫公司「Soltein SA de CV」負責，並有超過九成的委內瑞拉民眾已經納入食物包裹系統。

不過馬杜洛還不滿足。委國政府2016年12月推出新的智慧身分證「祖國卡」。他們要求中興為每個帳戶開通二維碼，用戶只要掃描二維碼就可以連結到官方網站。每個帳戶的開通成本不到3美元。

數據庫可以存取的數據包括個人的生日、家人、工作單位、收入、名下資產、醫療病史、已請領的社會福利、社群網站上的活動、政治黨籍與是否投票等。

委國前總統即有意推出相關國民身分證系統。（湯森路透）

2017年5月駭客事件更證實了這項事情。當時一位不滿馬杜洛的駭客駭進系統，刪掉包括馬杜洛等官員的資料，導致馬杜洛在電視上示範刷卡時，系統回答「此人不存在」。而從駭客公布的內容截圖可以看到資料庫包含持卡者出生年月日、電話號碼、地址、黨籍，甚至連是否有寵物都鉅細靡遺。

駭客事件發生後，委內瑞拉斥資700萬美元（約新台幣2.16億元），以「國家安全」為由請中興通訊打造「祖國卡」資料庫，並建立相關行動支付系統。而現在用戶資料庫由委內瑞拉國營電信公司Cantv管理。

馬杜洛手持「祖國卡」宣傳。（湯森路透）

引發人權疑慮

「祖國卡」的出現引起許多人權組織跟委內瑞拉公民的擔憂，有民眾堅決不申請「祖國卡」，原因是認為「政府想要控制我」。

美國共和黨參議員魯比歐（Marco Rubio）告訴《路透》：「馬杜洛政權對委內瑞拉內的中興通訊依賴增加，正是中國國營公司對美國國家安全利益造成威脅的最新範例」。

#Venezuela spent $70 million on ID cards that will be used to track and blackmail its citizens. The country is falling apart and its people are starving, yet #Maduro still devotes more resources to maintain control than to fix his country #SocialismKills https://t.co/WanLdOX1QI

— Prof. Steve Hanke (@steve_hanke) November 17, 2018

《路透》報導，在民眾申請智慧卡前，會被詢問收入、政治活動和社群媒體個人資料等。此外，在政府單位工作的員工更曾被調查是否有在選舉日當天前往投票，成為馬杜洛政府特別針對的目標。

委內瑞拉反對派議員馬格蘭斯（Mariela Magallanes）指出，現在的委內瑞拉政府知道「哪些人民最好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