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任教科書編者的國中教師小麗(化名)表示,2年前有關性平教育內容被民代還有家長抗議,出版社因而與編者們溝通,希望編者可以修改內容。(資料照片/李昆翰攝)
「當時我接到出版社電話說,國教院承辦人員說:『XX版本已經改了,你們要不要也改?』」擔任教科書編者的國中教師小麗(化名)回憶起近兩年前,多個版本的教科書中,有關性平教育內容被民代還有家長抗議,出版社因而與編者們溝通,希望編者可以修改內容。這是小麗第一次公開教科書內容被修改的事宜。
她說當初編寫課本內容時,接到出版社的電話,要求她修改內容,卻沒有附上專家學者的審查建議。她說雖然出版社講的是國教院「建議」,但言談中,出版社說,國教院說某個版本已經改了,因此她認為,或許是出版社承受家長與民代的抗議壓力,想說乾脆拿掉被抗議的內容,也或許是國教院承辦人有壓力,因此向出版社建議。
小麗坦言,她跟其他編者也不想讓人難做事,所以就按照要求調整教科書的用詞,例如「性別光譜」、「彩虹」等,但其實概念是類似的,只是把用詞拿掉,但這些編者直言,沒有審查意見,就要求修改,讓他們覺得像是黑箱作業。
國家教育研究院教科書發展中心主任楊國揚證實,當初在教科書有爭議的「性別光譜」內容審查上,的確有疑慮,但這並非違反課綱,因此,國教院也只是向出版社聯繫「建議修改」,而非刪除相關內容。
楊國揚指出,有關教科書的內容每三年會有例行性的審查,這部分由出版社決定是否修改內容。在性平教育的部分,如果家長及相關團體對教科書內容有疑義,國教院會將疑義內容送入諮詢小組討論,如果是必須修改的內容,則會以公文的方式提出審查意見,通知出版社,再讓出版社去聯繫編者;如果疑義內容只是個人意見表達,國教院只會口頭通知出版社。
對於小麗的質疑,楊國揚認為,國教院不會直接跟編者聯繫,甚至有可能連編者都沒見過,因此,楊國揚認為,有可能是出版社也承受壓力,中間不知道怎麼轉答,讓編者認為是國教院要求修改。
至於民間團體與家長提出教科書性平教育的疑義,教育部也在性別平等教育網上,公開處理流程:首先由出版社按照課綱來做編寫,透過審查機關審查並審定,才給學校使用;而針對教科書內容的疑義,則是透過國教院彙整後,交給諮詢小組討論,如果沒有疑義,就結案。
有疑義的話,則是透過審查機關再進行決議,並正式行文給出版社,出版社按照審查結果來修改,修改的內容通過審查後,通知學校並再版更新;國教院強調,如果疑義內容不是錯誤,而是因為敘述太過簡化,而造成誤解,也會建議出版社修改。
教育部的說明涵蓋了105年育達版高中的「健康與護理」課本中,有民眾提出同志大遊行使用的照片太裸露,國教院審核後,認為照片無誤,但可以斟酌修改,因此隔年出版社變更換了遊行的示意圖片;另外則是康軒版綜合活動的國小課本,2017年也遭民眾反映,課本內容鼓勵男生穿裙子,這會導致性別混淆,但國教院後續回覆的審查意見是,沒有錯誤資訊,也沒有違反課綱,因此,出版社也未進行修改。
小麗說,她連上課的內容都會被自稱家長的不知名人士投訴,校方收到投訴後,一定會處理,遭投訴的教師就必須準備相關行政程序,填寫許多表格,最後證明沒有教學不當,但已耗費許多時間及行政資源,她坦言,有時候她是感到害怕的。修改爭議已發生近兩年,她在今年的公投前後,接受本報專訪才吐露心聲。
平常除了面臨被投訴的壓力,小麗說甚至有反同方砲轟學校老師不專業:「有些反對同志教育的人會說,你們老師教的不專業,但我教書十多年,性平教育法也實施十多年,無論是性平教育還是同志教育都有一整天的教師研習,這些在教育局也都有紀錄,怎麼還會被說不專業?」
雖然承受壓力,小麗還是強調性平教育的重要性,她說希望讓學生接納自己也尊重別人,她強調用愛取代恐懼,卻仍會被外界誤解說,那什麼都可以愛?她說並不是這樣,最重要的是接納自己,上完性平教育課程,也不是要學生說自己是同性戀,回家就要跟爸媽出櫃,當爸媽不理解,也不能說他們就很奇怪,或自己有病,她認為重要的是營造開放的空間,讓孩子願意跟老師討論。小麗說,不只是在性別平等上,而是在各方面,讓學生能夠接納自己尊重別人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