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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傳真:成熟的人不會只看到「中國巨嬰」

哈奇士 2019年01月08日 07:00:00
被誤傳得最廣泛的哲學金句「存在即合理」,已被無數中國人合理化為其生活主軸。(美聯社)

被誤傳得最廣泛的哲學金句「存在即合理」,已被無數中國人合理化為其生活主軸。(美聯社)

在中國大陸,「存在即合理」應該是被誤傳得最廣泛的哲學金句了,誰說中國大陸如今沒有信仰,「存在即合理」這句在黑格爾原著中沒有任何道德指涉的話,不正被無數中國人合理化其生活的主軸嗎?對不再有應然與實然的反價值的社會,人們是幾時開始甘之如飴的?令

 

筆者產生這思考的是最近看到一篇中國維權律師的太太寫的文章,裡面談到小時候她被鄰家小孩欺負,她姐姐都會挺身而出保護她,而如今她因丈夫的事被各種強權勢力打壓,她姐姐竟準備和她斷絕關係了。不得不說,一百年後,中國人的可愛大多依舊只能停留在魯迅筆下的少年閏土時期。

 

靈長類動物學家曾拿一對猴子做了一系列實驗。實驗者給猴子指派一些小任務,完成得好就給它們喜歡吃的黃瓜。兩隻猴子都非常樂意執行任務,比如,把一塊石頭搬給實驗者。後來,實驗者獎給其中一隻猴子它們更愛吃的葡萄。這時,得到黃瓜的猴子不幹了:它把黃瓜扔回給實驗者,再也不想搬石頭。有意思的是,猴子會把怒氣撒在引發不公的實驗者身上,而不是另一隻受益的猴子身上。

 

這個實驗也在不同種類的猴子和其它動物身上展開過。結果表明,人之外的其他很多動物具有粗略的公平意識,羅爾斯的道德論證就曾引用過此。那麼如上所說,維權律師太太的姐姐小時候能挺身而出保護弱小除卻親情使然,是否多少也帶有些小孩子在道德判斷上敏感的直覺?究竟從何時開始人們產生了沙拉敘馬霍斯式憤怒的疑問,抑或連疑問都沒有,一直舒服地活在實然世界裡?

 

天真地談論道德

 

古希臘智者沙拉敘馬霍斯作為第一部西方哲學著作中的反角而史上留名。他在蘇格拉底和朋友晚餐前為消磨時光談論正義時闖入了對話,不是因為蘇格拉底們對正義所下的定義,而是他們花時間談論正義和道德這件事本身激起了他的憤怒。

 

他們怎麼可以如此天真地談論道德呢?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們稱之為道德的東西只是當權者的發明,他們建立了一系列規則來愚弄我們,道德只是在幫助他們繼續愚弄我們?況且,這又有什麼錯呢?所有的人都應該為自己的利益服務,與道德不符的往往與我們利益相符。相信這番想法與許多國人自認摸透政治後的價值觀不謀而合,亦正是政權政治合法性失去後,一切向錢看時代裡倍受批判的犬儒病態。

 

當然,我們可以把沙拉敘馬霍斯看作史上第一位後現代虛無主義者,與福柯一樣,有著揭露真相的意識,試圖質疑各種道德框架某程度上的自欺欺人,如康得所言「懷疑論者是一個監工,他迫使獨斷論的推理者對於知性與理性發展出一種健康的批判。」但可惜的是,現實中標榜解構道德者大多不過秉持揭露真相為己用的搵食主義罷了。

 

無疑地,目前中國大陸的教育系統對人規訓的彈性是足以與其政權完美的獨裁相媲美的。請注意,一講到中國教育,常常就有嚴重誤解似被歸類到與東亞受儒家文化影響下填鴨式教育,如韓國,日本等一樣,但筆者在此指的顯然是更深一層的涉及價值養成和感性直觀方面。

 

懂得玩的規則

 

假如今有一青少年表達了類似沙拉敘馬霍斯式的疑惑,假設他得知了中國大部分的經濟資源都被掌控在以最高權力及其家屬為核心的寡頭利益集團裡,他為過去所堅信的道德價值崩潰而產生懷疑了,這時他的家長與學校裡的老師會怎麼回復他?精明的中國教導者們當然不會否認事實,甚至會跟他們講得更多(太子黨怎麼樣怎麼樣),但重點一定是引導他的轉向,既然你知道這個社會這麼殘酷,你就應該準備長大了,懂得玩的規則,你看在中國經商背後沒有關係怎麼行啊。

 

要知道,在如此赤裸裸接受實然之前,僅有的應然觀念依然脫離不了與其意識形態相符的內容。而使得這一切順理成章無所阻礙的,則是整個教育內容強調叢林法則般的淘汰,對內在價值的直接忽略,當敏感的心靈是其獲取成功的大礙,試問又如何辨別得出生命政治的實然與應然。

 

當然,如果單獨揪出中國教育批判一番,未免太過幼稚狹隘,這不過是中國國情的一個強而有力的縮影(特別在今天很多中國年輕人身上可觀察到其一二),新自由主義與列寧主義是如何成功揉合併進化的,相信從這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香港近年社運勢弱,有反映說不少人們對爭取民主已越發感到疲累。在惡劣的大環境下,香港的追求民主自由人士難道不應想想日常所笑的所謂「中國巨嬰」是怎樣的,一個真正成熟的人是應怎樣懂得直面永遠得不到的世界的事實,同時卻拒絕放棄心中想要的世界。參考:《為什麼長大》(蘇珊.奈曼)

 

※作者為自由撰稿人

關鍵字: 中國 教育 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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