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8旬老媽媽一家5口雖逃出敘利亞,目前難民營的生活也算平靜,但想起子女們至今下落不明,難掩悲傷痛哭。(攝影:許雅慧)
2011年敘利亞內戰拆散上萬個家庭,難民營中的敘利亞人,經過烽火摧殘受創。眼看八年過去,憶起戰爭帶給對家園的衝擊影響,他們現在心境如何?
32歲Ajama說:一家14人五代同堂逃離到約旦,為了女兒給他們希望的未來,我不想再回敘利亞了。
婚紗店78歲老媽媽掩面痛哭:7個兒女生死未卜,此生心願,能重回敘利亞再見一面。
88歲高齡老翁精神失常:5個兒子一場婚禮中被活活炸死,如今遺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走進Zaatari難民營市集街一家婚紗店內,了解難民生活和開店情況時,店家老闆娘的70多歲父母,聽到我們的聲音,親切地從屋內走了過來和我們打招呼。
原本以為,老媽媽只是坐在一旁遠遠看著我們,卻突然問起你們還好嗎?家人都在身邊嗎?這時老媽媽終於掩不住難過,顧不得我們是外來客,眼淚直飆痛哭出來…。
不到30歲的年輕婚紗店老闆娘Sanki ,在敘利亞就是學美髮美容,來到這裡,為讓生活過得不孤單,也想沖淡一些傷心記憶,就和老公一起決定重操舊業,經營婚紗和美髮店。
老媽媽邊哭邊流淚不捨地說:「我本來有6個女兒,1個小兒子,7年前跟我們一起逃難,最後我們5個人逃了出來。但是戰爭讓我們分離,7個孩子當中,有一對雙胞胎,而現在看到經營婚紗店的女兒,是其中一個,另一個姐姐,則是因為膝蓋有問題無法順利逃出,但現在這個女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戰爭帶來的後遺症,讓她至今無法受孕當母親。」
對這位年近80歲的老母親,問她是否想回敘利亞還是繼續安心待著?
老媽媽則說,她的心願,就是希望能在生前回去找他們,即使他們當時生死未卜,有回去一天,我一定回去,就算是屍骨無存,我也要找到他們。
約旦的冬天天氣變化無常,上午才剛露出曙光溫暖身子,一下子,又全身頓時僵冷起來。
2018年12月29日,是我待在Zaatari難民營最後一天,短短5天與難民有緣相遇,即使那只是一瞬間,卻有了深厚感情。
距離離營剩下不到20分鐘時間,此刻外面則飄著毛毛細雨,臨時的醫療診所外,仍是冷颼颼白天只有6度溫度的天氣,難民區看不到有人撐傘,就連媽媽抱著嬰孩來看病,也是淋著雨…。
這時的我,拿著相機繼續到處在難民身旁穿梭來回,此時,有個大約80多歲的老翁卻一直對我微笑,手指著我的相機,直嚷嚷要我對他拍照。
我問過他確認意思後,很開心地把拍好的照片給他看,老翁還邊看著照片上的自己不斷微笑,一下繼續說要去拿藥,並要我繼續對他狂拍照。
由於等待領藥的藥局病患實在太多,加上外面下雨路滑,我很擔心這位88歲高齡老翁(Alkhabouri Adel Braheem)拿著拐杖走著走著會滑倒,於是趕緊幫他找個舒服位子讓他安心坐好。沒想到,剛好站在身旁的JHASI組員Anas Alrefai小聲地告訴我「他的5個兒子在一場婚宴中被活活炸死,現在的他已經精神錯亂了,可能刺激太大。」
頓時聽到這樣的遭遇,我心想,那是多麼讓人無情地扼殺和剝奪,這時的我,心也盪了下來,只想上前好好抱抱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想著這樣場景,眼淚就忍不住飆出來。
為了怕其他人看到,只好別過身,回過頭後,老翁則是對著我繼續笑,而一旁的台灣醫師則是上前和他握手,看得出他的眼神也是萬般心疼,而與在他離開之前,我又再次地上前緊握著那雙有著歲月記憶的冰冷雙手,很想,就這樣一直握住他,不捨放手…。
32歲Ajama,6年前一家14口人逃離敘利亞到約旦,當時的他,有一個兒子,五代同堂好不容易和其他敘利亞同胞一樣,逃命到約旦。
「我不想在回敘利亞了,即便那是我此生最珍愛的家鄉,永遠忘不了,但為了女兒,我不想再回去,我想要他們保有將來,讓他們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安穩活命下去...」Ajama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
來到難民營第2天,眼尖看到一名帥氣的敘利亞男子,和JAHSI工作人員要求要看病,因為他不但帶了一名4歲可愛的女兒,還推著一個載有輪椅上,118歲高齡的曾祖父來看病。
Ajama的女兒緊跟著他身邊,一路上微笑,我注意到他的甜甜笑容,對一般人來說,這樣的年紀已是幼兒園的學齡階段,雖然還沒入學,可是卻已會清楚地用阿拉伯文和英文,數出1到10的數字。
「為了讓家人可以生活更好,當約旦政府准許申請工作證,我就申請保全工作,讓14人可以住兩個組合屋內。」
Ajama這麼努力賺錢不是沒道理,一般來說,難民組合屋是以每戶單位分發,許多人想要多爭取更多空間,讓自己和孩子有更好的品質,打工賺錢機會不容易爭取,畢竟約旦政府多擠出工作職缺給敘利亞難民,反而衝擊本國人民工作權益。
Ajama用手機內的資料,很快地找出當年他申請加拿大難民庇護文件。「為讓孩子還有將來,不要像我們這樣,遭砲火戰爭帶來無法補救的傷害,曾經多次向加拿大政府和有關單位尋求難民庇護,但每次都遭到拒絕。」
問Ajama,會不會因此放棄?Ajama毫不考慮地回答:不放棄,但也絕不再回去敘利亞,那是個傷心地,我不想讓孩子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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