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蔡英文透過外媒專訪及國慶演說，呼籲中國大陸要「正視中華民國存在的事實，正視台灣人民對於民主制度的堅信。」，不斷重申「尊重1992年兩岸會談的歷史事實」，未來將以《中華民國憲法》、《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及相關法律處理兩岸關係，兩岸要建立具一致性、可預測、且可持續的關係。蔡英文並表示「不會屈服在壓力之下，也不會走到對抗的老路上去」，「維持現狀」是所有台灣人民的意志。臺灣社會大都認為蔡英文已對大陸釋出善意，從過去的「兩國論」到「中華民國是台灣，台灣就是中華民國」，現在則以中華民國憲法作為處理兩岸關係的依據。

針對蔡英文最近的談話，國台辦仍舊重申「是否接受“九二共識”，是檢驗臺灣當局領導人所謂“善意”的試金石。」，「有祖國大陸的繁榮進步做基礎，有13億多中國人民的強大民意做後盾，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國家統一和民族復興的歷史步伐」。這顯示大陸官方仍不滿蔡英文對「九二共識」保持模糊的態度，不願填寫「未完成的答卷」。

今年五月蔡英文上台後，兩岸開始陷入「低盪期」，不只官方的交流中斷，民間各種交流也日益減少。然而，兩岸關係已經太密切，不管藍綠都不得不承認兩岸關係經不起斷裂或全面性的倒退，持續對抗對台灣社會的衝擊很大，我們要如何才能化解兩岸僵局？

國民黨四年後重新執政？

最近，David Brown在Brookings基金會舉辦的兩岸關係研討會上，認為大陸對中國國民黨仍有信心，蔡英文在就任後施政滿意度急遽下降，可能只有一任的任期，大陸認為國民黨很快就會重返執政，四年後兩岸關係將往前繼續推展，大陸不需急著和蔡英文接觸。但是，目前國民黨不僅離重新執政的目標越來越遠，甚至有泡沫化的危機，未來兩大黨可能沒有國民黨的份，最有可能是出自民進黨內部分裂的結果。

很明顯地，蔡英文的統獨立場已經往「維持現狀」和「中華民國」靠攏，過去國民黨依靠統獨立場上的優勢逐漸消失。蔡英文立場改變後，最大的威脅來自民進黨內部深綠菁英會不會出走？時代力量會不會乘機坐大？以及新興的公民力量會不會與蔡英文切割？至於國民黨不僅逐漸失去競爭力，更有分裂問題。洪秀柱不顧黨產追討問題的嚴重性，最近開始力推「和平政綱」，並決定全台巡迴向黨員解釋，國民黨已偏離主流民意，傳統的動員組織即將瓦解，將來憑什麼可以再執政？

冀望中國大陸民主化？

不管是基於主觀期盼或客觀數據分析，國內外學界都存有一批對中國大陸未來民主化較為樂觀的看法。例如，大陸旅美學者裴敏欣教授在他的新書《China's Crony Capitalism: The Dynamics of Regime Decay》（2016），指出中國大陸現行的列寧式黨國體制存在普遍的腐敗，將會迫使它做出政治體制的改變，否則無法擺脫「中等收入陷阱」。過去40年中，同樣都是共產黨執政、中等收入、亞洲國家，都在這個水平上從獨裁過渡到某種形式的民主。到2030年時，中國大陸很難持續維持威權主義式的統治，民主化會從有限的改革開始，然後再激化的「改革式革命」。

46年前Rustow提出具有典範價值的分析，他認為民主轉型必須經過四個發展階段：背景條件、準備階段、關鍵階段與適應階段，背景階段就是國內沒有嚴重的國家認同危機，雖然大陸有南疆和西藏問題但威脅不大。進入準備階段後，則必須要有長期性和包容性的政治鬥爭。換言之，主要政治領袖必須代表各種社會力量，並對具有深刻影響的議題進行相互對抗，對立的兩極化是民主準備階段重要的里程碑，這種現象通常發生在新興社會勢力的崛起，並開始進入政治的舞台後。雖然中國大陸內部有各種不同的派閥，但離對立的兩極化仍有一大段距離，未來民主化的可能性仍看不見一點曙光。因此，化解兩岸僵局的關鍵在蔡英文、在民進黨。

「懦夫賽局」下的兩岸關係

目前比較令人擔憂的，兩岸正在進行的是「懦夫賽局」（Chicken Game），如果雙方失去耐性和理性，最後有可能發展成兩敗俱傷的結局（兩車對撞）。「懦夫賽局」假定臺灣和大陸雙方領導人都知道僵持不下（對抗）的結果最後會是相互毀滅。然而，雙方基於某些因素考量，例如大陸的民族主義或軍方壓力，臺灣的選票壓力與獨立意識等，大陸和臺灣領導人一開始都擺出不可能讓步的姿態，必須一直施壓到其中一方受不了而屈服。「懦夫賽局」能迫使對方投降最主要的方法是傳達「可信的承諾」（credible commitment），讓對方相信自己的選項已沒有轉圜的空間。

由於兩岸實力太懸殊，中國大陸主宰整個賽局，大陸取得先出牌的機會，臺灣只能在大陸設定的框架中選擇。如果雙方都鎖死方向盤，對撞結果兩敗俱傷，但小車受損程度必定比較嚴重，這也是大陸對臺立場一直不肯放鬆的原因。

換位思考才能化解僵局

臺灣如何能跳出懦夫賽局？或是在懦夫賽局中得利？關鍵在蔡英文能否換位思考，也就是從大陸的角度思考如何化解僵局。只從臺灣的立場不願退讓，僵局就難以打破。臺灣必須儘快提出一套替代「九二共識」的新說法，如果能讓大陸接受，兩岸僵局自然化解。依據中華民國憲法，我們可以合理宣示主權涵蓋範圍及於中國大陸。再依據憲法增修條文，在統一前主權行使範圍僅及於自由地區，宣示依據中華民國憲法或許是個突破點，但還需其他作為。

近年來中國大陸當局最在意的，其實是民進黨「去中國化」的意識型態，以及修改課綱的政策，他們認為這是導致臺灣年輕人越來越具有「天然獨」或「自然獨」的政治傾向。大陸無法理解這是兩岸「現實差距」（政治、社會與文化面向，非物質層面）所產生的自然結果，與課綱修訂關係其實不大。未來應加強兩岸年輕人的交流，彼此才能理解各自立場與主張，或許就有達成某種共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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