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修中國哲學史時，性善性惡論曾經令我迷惑，幾十年過去了，我還是熊熊分不清，孟、荀兩位老夫子，到底哪位說得對。後來在書上看到一句話，法國總理利蒙梭說的：「三十歲以前不相信共產主義，沒有良心；三十歲以後還相信共產主義，沒有大腦！」於是我以為所謂的良心與年齡有關，初生都是善良的，隨著時間耗損，良心慢慢就被狗吃了。這樣理解，好像有年齡歧視之嫌，對老人家很不敬。

直到最近看了兩則新聞，我又有了新的體會，人性善惡，也許與種族、年齡、學識通通無關，而是與一種叫做權力的心理需求密切相關，當一個擁有權力的人害怕失去它時，就會逼得他獸性大發，喪盡天良。

＜上報＞報導，政權處在變天時刻的委內瑞拉，兩個自稱總統的人正在殊死決鬥，舊政權的馬杜羅，有中國和俄羅斯撐腰，反對派的瓜伊多則有美國及歐盟力挺，形勢似乎相對有利，但馬杜羅並不打算屈服認輸，他悍然下令阻斷來自美國的人道救援物資，此舉使得若干幼童因缺乏醫藥而死亡。

委內瑞拉有3千多萬人口，石油蘊藏世界第一，曾經是南美流著牛奶與蜜的應許之地，自從選出左派總統查維斯之後，大搞社會主義實驗，人民習慣了吃大鍋飯的安逸，官僚解體係貪腐成自然，結果就是產業結構大幅傾斜，物價飛漲，民不聊生，300萬人流離去國當難民，留下來的人人瘦如餓殍，這恐怕就不能只怪天地不仁了。

中、俄支持馬杜羅各有其盤算，最主要的理由就是可以給老美找碴出難題，馬杜羅如果選擇流亡，餘生享受榮華也不成問題，但他們寧可選擇負嵎頑抗，不惜以百姓為芻狗，說穿了，還是權力在作怪。

另一則新聞更匪夷所思了，中共在新疆大搞「再教育」集中營不是新聞，但是地方官員逼穆斯林吃豬肉，其逆天程度比「人咬狗」更驚悚。自由亞洲電台報導，為了貫徹漢化政策，中國地方官員強迫維族人過農曆新年，不但送豬肉還強迫他們喝酒，不從則有被送「再教育營」之虞，這與希特勒清洗猶太人只剩一步之遙了。

我不相信這是中共的最高決策，但符合強國偉大復興的號召，所謂上有好之者，下必有甚焉。一個絕對專政的體制，總是不乏揣摩上意之徒矯枉過正，過度放大了身為鷹犬的權力，習焉而不察。

這使我想起晚年的蔣介石，當當硃批政敵叛逆者死刑時，命令必須上呈槍決前後的照片備查，我不認為他會懷疑有人膽敢瞞他，更多的可能是，這能滿足他掌握生殺大權的心理需求，能讓他在失去權力的恐懼中更睡得著覺。

絕對的權力不僅使人絕對腐化，而且誘使人喪心病狂。我們應該慶幸擁有一個屆期改選的民主機制，儘管並不完美，但值得珍惜。

※作者為自由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