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師要社會大眾去想想,是什麼原因讓600多位機師甘願冒著風險,去打一場不知何時會結束的仗?(資料照片/張哲偉)
華航與機師工會二度協商破局,11日深夜一名機師在臉書PO文「我們一起,讓這裡更好」,呼籲社會思考,為何有600多位「貪婪機師」寧願繳出檢定證、被扣薪水,甘冒損害旅客權益、損害公司營運的大不韙,打一場不知何時會結束的仗?
這名機師強調,這場罷工的意義在於,如果連替代性低、薪資福利優渥的飛行員,都沒有辦法跟資方進行對等且有效的協商,那將會是勞權警鐘的響起。
PO文機師表示,他只是個工會會員,不是幹部,對工會只盡到「繳會費」的基本義務,文章是他對工會的看法和感想。
文章開頭,他首先釐清了飛行員跟雇主是「勞方」與「資方」的關係,不是「我們」和「公司」。薪水是勞方付出了時間、腦力、體力,不是資方的施捨;價碼多少則是「談」出來的,但叫價的過程牽涉到了議價能力。大部分勞方一窮二白,是小蝦米,資方就算不是鯨魚也是鯊魚,議價能力天差地遠。
機師提到,2007年他副機師完訓,沒有機師職業工會,只有公司內部的企業工會。當時年休96天,零費每小時2美金,組派可以在班表空格任意塞班,薪水只有現在副機師的一半多一點,而合約是20年賣身契。
當時他還是飛得很開心,感謝華航給他一個機會,學到一項專業的技能,覺得飛得再累也都是自己選的,應該「擇你所愛,愛你所擇」,但飛了幾年後,才開始知道業界生態,例如機師休假硬是比一般勞工少近20天,且20年沒調整,
諸多關於勞動條件的事項,本應在航務處與企業工會的勞資會議中尋得解方,但在當年的企業工會的生態下,勞方往往只能得到「再研議」之類的推託之詞。面對管理階層,覺得不合理的事情,callout無效,不會改正。感覺好像是失能,但罵他(指資方)還有反應,會見笑轉生氣。
但在2010年工會法修正之後,事情有了轉機。飛行員得以跳出企業工會二分會的框架,以產業工會的型態,2014年成立桃園市機師職業工會,隨即在2015年舉辦罷工投票。當年以華航飛行員為主的670個會員中,有598人前往投票,其中只有2票廢票,有596票同意罷工,可以想見當年飛行員的怨念有多深。
過去20年做不到的事情,怎麼在此時此刻發生的?不是當年資方因為體恤感念飛行員過去的辛勞付出,所以決定加倍奉還,而是因為飛行員終於「亮出扁鑽」。
過去勞資會議,資方總是虛與委蛇,因為資方知道勞方沒有籌碼,沒有武器,資方掌握著公司內的行政資源,掌握你的考核、訓練、班表、休假、派遣模式。勞方只有一項武器,叫「不上工」,具體措施包含請假、怠工、曠職,但以上三項都不是正途,勞方沒有任何法律上的保障,容易被資方依法懲處算帳。唯一受到工會法及勞資爭議處理法保障的武器,叫做罷工。
機師表示,罷工不是工會的目的,罷工是個手段,是讓資方願意坐下來。罷工開始後,會看到資方花招百出,同時鋪天蓋地的媒體攻勢,更是要訴諸輿論壓力,逼他們草草結束收工閃人。把他們打成貪婪機師,錢多事少休假足,草莓到不行還要搞一個違法、違約、違信的罷工。
社會大眾該去想,什麼原因,讓600個「貪婪機師」,願意繳出檢定證,被扣薪水,甘冒損害旅客權益、損害公司營運的大不韙,打一場不知何時會結束的仗?
這場仗最重要的意義是,如果連替代性低、薪資福利相對優渥的飛行員,都沒有辦法跟資方進行對等且有效的協商,那會是另一個警鐘響起,勞權的警鐘。
這名機師表示,這場罷工是一個契機,希望其他同仁能借鏡這次經驗,在訴求被漠視、溝通協商無效時,不要再共體時艱當炮灰了。
罷工是個促進協商的手段,600個飛行員的罷工,也是對資方高層的一次不信任投票。問題很多,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這場仗無論如何結束,何時結束,都只是另一個開端。
他說,機師們選擇留在台灣,就有責任,讓他們工作的環境變得更好。有人覺得身體會痛,吃止痛藥壓住疼痛就好,但他覺得應該找出病灶才合理。大掃除的一開始總是比較混亂,有點難受,但一件事一件事慢慢清理,總有一天會看到改變。(朱立倫:我只對不起柱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