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辦典禮的公開引言,不是繼續複製刻板,就是開些令人笑不出來的無聊玩笑。(陳品佑攝影)
今年國慶典禮上,主持人自以為幽默地用諧音「邵太太打卡,阿薩布魯哥,被嚇得跑走啦」,介紹經官方認定的16個原住民族名稱,引發歧視爭議;表面上「方便背誦」的口訣,其實是拿自己習於記憶的語言,來霸凌、消費他人的文化,凸顯了傲慢心態。
但這類事件並非個案。面對不同血緣、文化的族群,台灣主流社會至今仍常將其視為非我族類的「他者」,更不時拿「方便溝通」或「習慣這麼說」當藉口,持續用各式刻板標籤進行言語霸凌。以立法院國會殿堂上的立委與官員詢答為例,許多政治人物便時常使用歧視性的語言而不自知。
台灣在1994年第三次修憲時,憲法增修條文已正式將帶有歧視性的「山胞」名稱,正名為「原住民」。時隔超過20年,去年3月,原民會副主委鍾興華在立院備詢時被問到「平地原住民和山地原住民選舉時應如何區分」時,卻仍脫口說出:「平地山胞」和「山地山胞」。身為主掌原民事務的官員,帶頭使用歧視性語言,令人傻眼。
對新移民女性的發言則更令人搖頭。
儘管學者夏曉鵑早在11年前就在《不要叫我外籍新娘》一書開門見山直言:「我都是老娘了,還叫我新娘!」狠狠批判了台灣社會普遍對新移民女性的言語歧視。然而,立委不分藍綠至今仍有不少人習於用「新娘」稱呼;就連高倡「新南向政策」的民進黨政府,都有官員帶頭幫她們貼上「新娘」標籤。
今年6月,外交部長李大維在立院報告「我國推動元首外交與新南向政策之規劃」並備詢時就說,外交部會補助派駐東南亞地區的同仁去學當地語言,「因為他們要interview『外籍新娘』、外籍勞工,所以基本上他們的口語溝通都沒有問題」。客委會主委李永得在立院報告業務概況時也不自覺地用了「印尼很多『外籍新娘』」等語。
「外籍新娘」一語何錯之有?原因在於,這類名詞在台灣已窄化被用在指稱東南亞或中國大陸籍的配偶。民間團體近年發起的正名運動便呼籲,應用「新移民女性」取代「外籍新娘」或「外籍配偶」,因為「你會用這些名詞稱呼來自歐美或日韓的配偶嗎?」更何況,有些人早已取得我國身分證而不再是「外籍」。
可悲的是,當前政治人物的表現、乃至於官辦典禮的公開引言,不是繼續複製刻板,就是開些令人笑不出來的無聊玩笑,讓民間這些年來的倡議形同是在狗吠火車。
語言修辭作為溝通的工具,無疑反映了一個人的思考邏輯,以及一個社會根深柢固的文化慣習。一直把轉型正義的掛在嘴邊的新政府,若連「嘴巴」的轉型正義都做不到,任由官員民代繼續帶頭加深言語歧視,持續標籤化、烙印化「他者」,那麼也很難令人相信,能替台灣帶來什麼多元文化的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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