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有國際社會的支持和手握大量中共官員資產,香港人才能夠在相對和平的情況下使得中共在港代理人暫時屈服。(美聯社)
(本文並不代表任何組織和其他個人,但歡迎任何認同香港的人用共同體意識壯大力量。為了對中共「敬而遠之」,以下將用他們的簡化漢字來稱呼他們的機構。)
2019年6月12日,香港從此脫胎換骨。
去中心化的自發行動已經啟動,反抗暴政已經是香港市民的新文化,各種不合作運動如火如荼、遍地開花。在街頭,有勇士為維持對暴政的壓力而冒險犯難以致血灑街頭;在網上的討論區,在新聞報導,各種各樣充滿創意的不合作運動和非暴力抗爭互相傳來鼓舞人心。
這個星期香港市民的自發行動,已經為「香港」一詞注入新意義。香港不再單純是一個地方名稱,現在香港已經是一群擁有共同命運的人的共同身份,救亡圖存已經成為香港人的共同默契,抗爭的行動也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生命。
在中共的同化與香港特區政府的橫蠻打壓下,持續不屈的抗爭突顯了我們共同的生命經歷、共同的價值觀、共同的利益、共同的威脅、共同的困難、共同的目標、共同的敵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催生了香港共同體。這是全新意義的香港,一個不同以往、無法再靠恐怖威嚇來馴服的香港。
回溯以往,香港曾經在英治時期取得輝煌成就,香港文化也感染了亞洲很多國家或地區;但自從1997年主權移交後,尤其是2003年反對二十三條立法遊行(「50萬人上街」)後,香港特區政府對香港逐步推行與中共同化的政策。每日150個單程證直接送人到香港,每日輸送大量中国遊客到香港搶購民生物資,在學校中推行普通話教學,廢除原有傳統立場的中國歷史科改推通識科,再推動以中共立場為依歸的國民教育和新的「人教版中国历史科」。
中學生已經不知六四屠城,小學生已經有很多不用普通話無法表達情感,年輕一代已經有不少人週末去深圳娛樂。控制免費電視頻道和報紙,在輿論上不斷地吹噓中共統治下的富強,操控選舉進而在立法上逐步改造香港,還有數之不盡的官員議員睜眼說瞎話⋯⋯最終目標是將香港變成「中国的一個普通城市」。
香港市民面對如此充滿惡意的勢力逐步蠶食,最初的反應是逃跑,例如八十年代開始出現的移民潮,來不及移民的,也有很多中產人士將子女送到外國讀書居留——這是生物的本能反應。後來在中共的統戰與鄧小平堅持改革開放(實際上只是有限度經濟開放)之下,港商也出現了北上投資的熱潮。
如是者,香港開始出現了兩類人:一類是親共以求經濟利益的人,一類是希望在現狀還沒惡化前逃離的人。其實兩類人都想盡辦法尋求外國保障,只不過親共者是遊走各大勢力之間用盡香港市民身份的各種紅利,欲逃離者則但求一個民主自由的安身立命之所。
但欲逃離者的前路基本上被高地價而破壞了。2004年後,中国資金湧進香港買樓逐漸變成常態,房地產價格飆升,使得年輕人近乎不可能購買自住房屋,租金亦高得離譜,欲逃離者只能依靠父母輩的幫助。如是者,年輕人受到多方壓迫,自主空間相當有限,而且近乎無法存錢,所以在年輕人之間也只能不斷到外地旅行來排解壓力。
中年人其實也充滿壓力,香港原有的產業早已前往中国,一切都被港商掏空了,人們只能透過為中国資金服務而脫穎而出,甚至充當中共的白手套來謀生。謀生困難致使壓力不斷累積心理,使得中年人也只能把怨氣轉向無力反抗的學生或路上稍有過失的人。路人還可以在網上互相批鬥,學生則只能默默承受。
由此而生的社會問題越演越烈,但相應的社會服務尤其是福利卻被中国移民佔用,公共醫療服務也供不應求。年輕人前路茫茫、學生自殺、老人被中国騙婚、治病排隊達幾年……很多悲劇由此而生。政府不是沒有錢,但用於興建很多大白象工程,使得很多需要錢的地方得不到錢——例如6月15日林鄭月娥宣佈暫緩修訂送中條例後,立法會立刻提上議程的「明日大嶼」萬億填海計劃。政府透過大型基建、銀行透過對國企融資,將香港的財富往中共輸送。這一切猶如再殖民化。
香港市民不是沒有反抗過。早在1989年為了中国大陸的八九民運,支聯會已經組織過盛況空前的遊行;2003年「反對廿三條立法」大遊行泛民也號召了50萬示威者;2014年「反國民教育」也引發了佔領中環/雨傘運動。但很可惜,中共對香港鎮壓也越來越有效率,也將香港警察訓練成專門維穩鎮壓市民的暴力團體。2016年旺角魚蛋騷亂時香港警察已經相當迅速逮捕示威者,及後香港的大型抗爭活動潛伏下來,香港市民尤其是年輕人的情緒更形消沈,反映在年輕人和學童的自殺情況比九七前大幅增加。
香港日漸掏空,年復一年,六四前後出生的年輕人已經熬到三十來歲,眼看自己的未來漸漸黯淡無光,對中共和香港特區政府的悲憤越發加深。很多中老年人眼看香港日益赤化,亦痛心於自由民主法治的日漸消亡。不過,「和平理性非暴力」還是從八九民運延續至二十一世紀的主流抗爭要求,尤其是泛民更和親政府的建制派一道譴責年輕人的勇武抗爭。
就在這種情況下,中共和香港特區政府高官躊躇志滿,在香港加緊掏空財富。2008金融海嘯後,尤其是中美貿易戰打響後,中国政府需要越來越多的財富來支撐它的財政和應付越積越多的債務——香港就成了中国的提款機。
為了可以合法而且名正言順地將香港富豪的財富轉移到中国政府手上,香港特區政府祭出了《逃犯引渡條例》的修訂案(又被稱為「送中條例」),以便中国政府借助司法程序,以各種罪行控告香港富商乃至引渡在香港潛伏的中共官員,獲取罰款。當然為了擴大影響,用陳同佳殺人案作為迫切性的藉口,順便把台灣拖下水。
不過對於香港市民來說,《逃犯引渡條例》一旦修訂完成,任何普通香港人都很可能會因為捍衛自由民主法治而被視為反党反国家的罪行,這樣香港和中国本來用一国兩制互相區隔互相保障的司法獨立就將變得模糊,甚至不復存在。一旦司法獨立被破壞,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亦將不保,牽一髮而動全身,世界各國在香港的利益亦將岌岌可危。由此,普遍的香港市民都將《逃犯引渡條例》修訂案視為香港的死刑宣判。
無論專業人士還是其他職業的人都普遍反對,眾多不同形式的團體都連署反對修例。尤以法律界為例,大律師公會發聲明逐點駁斥政府謊言;律師會反對修例;12名大律師公會現任、前任主席聲明指政府誤導;三名深資法官打破慣常受訪;法律界3000人黑衣遊行。一個法案竟可招致法律界如此強烈的反響,可見法案內容多麼危險,對法治和司法獨立的危害多麼嚴重。
2019年6月9日,在民陣的號召下,一百多萬人上街遊行,人數之多超越1989年,也吸引了世界各地的記者親臨向全世界報導。半夜,留守的香港年輕人佔領金鐘附近的道路——波瀾壯闊的香港憲法保衛戰正式打響。
凌晨留守的年輕人很快就被速龍小隊和防暴警察驅逐和追打,很快就潰不成軍,逐一被捕。與此同時,網上正醞釀罷工以延續留守年輕人一手挽回的抗爭氣氛。很快,天亮了,一個又一個罷工的宣告接踵而來,很快地,去中心化的自發行動逐漸形成了風潮。除了罷工罷課罷市之外,逐漸開始各種各樣不合作運動,也出現了自發的金鐘聚集人潮,即使警察在金鐘地鐵站扣留眾多年輕人搜身,也還是無法阻擋更多的市民到場。
2019年6月12日是《逃犯引渡條例》修訂案的預定二讀日子。由於香港立法會經常在二讀之後就三讀通過法案,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阻止立法會開會。清晨,金鐘的聚集人潮越來越多,以至於從空間上徹底堵塞了所有立法會的出入口。早上11點,立法會主席宣佈當日不再二讀。至此,「去中心化的自發行動」成功取得了第一個成果。
就在此時,開始傳來外國政府聲援和各種針對中共或香港高官的制裁措施。香港市民的自發行動展現了前所未見的共同體意識,由此取得了國際重視。
就在當日下午三點,有一批示威者用雨傘和厚衣作護具,開始衝擊警察在立法會門口的陣地。警察隨即展開清場行動。
2019年的香港警察已經今非昔比,其兇殘程度遠超2014年和2016年。 2014年警務處長說向警察們說「你哋冇做錯!(你們沒有做錯)」,2019年警察肆無忌憚惡意攻擊示威者,彷彿收到的指令是「你們做什麼都不會錯」。自從兩宗警察對示威者濫用暴力的案件(朱經緯案、暗角七警案)被判刑,香港警察對社會也累積了相當多不滿情緒,他們要宣洩,他們要彰顯對市民的「合法傷害權」。為了對付示威者,他們甚至到過新疆受訓,學習以驅散示威者和製造恐怖氣氛為目的的攻擊行動;他們制定計劃、頻繁訓練,務求以不對稱武力用最快速度清理現場。
現場警察向示威者頻密發射催淚彈(逾150發,接近佔中時的兩倍)、向沒有反抗行動的示威者和記者射胡椒噴劑、開槍射布袋彈(逾20發)和橡膠子彈(數發),只要在現場都會遭受無差別的射擊。
從現場照片和錄影可以看到,警察普遍都是對著頭部瞄準的,這種行為顯然已非制止暴力的程度,而是可以致命的攻擊。81名傷者送院急救,其中特別嚴重的有:一名通識科(公民科)老師被射中顴骨;一名黑衣示威者頭部中槍倒地翻白眼吐血。
除了參與示威的市民被攻擊,現場也有記者受襲,例如:一名澳門記者被警察用胡椒噴劑射至上身滿是紅腫;一名戴著有「press(報館)」字樣頭盔的記者肩托攝影機也被警察從旁用胡椒噴劑射擊;一名法國記者目睹香港記者被催淚彈射擊(落彈在旁),向開槍的警察聲討時,反被現場警察用槍指嚇。
無差別攻擊顯然不是執法行為,而是恐怖襲擊的模式。襲擊記者也嚴重危害了新聞自由。救護站也遭到警察發射催淚彈攻擊,顯然已經違反《國際紅十字公約》。難道這就是香港警察掛在嘴邊口口聲聲的專業性?恰恰相反,香港警察在行為上已經以香港市民為敵。警務處宣佈在金鐘的抗爭者是「暴動」,期望以暴力和刑事控罪來製造恐怖氣氛。為了加強恐怖氣氛,警察還進入醫院逮捕傷者,去大學校園搜捕涉嫌參與示威的大學生,甚至醫管局也被揭發蒐集傷者名單,可用於秋後算賬。
如此充滿惡意與傷害意圖的政權,在任何意義上,稱之為暴政亦不為過。香港特區政府在林鄭月娥的領導下,為了中共和林鄭月娥等高官的利益,最終撕下了文明法治的假面具,露出了猙獰面目,以「國家恐怖主義」來鎮壓香港市民的抗爭。
縱使記者,是遭受無差別攻擊,香港市民撤離現場也只是避其鋒芒,並沒有放棄。港人充滿義憤,無懼恐怖氣氛,約6000位媽媽們出來參與遊行,基督徒在金鐘、在地鐵站唱聖詩「淨化」現場警員。在網上、在街頭、在生活中,大家都自發行動著,對警察暴力和其背後的暴政表示反對,連原本立場親政府的市民(藍絲)也有一部分參與了聲討和不合作運動。記者身穿防護頭盔和反光背心出席警務處處長的新聞發佈會以示對香港警察攻擊記者的不滿。發起六九百萬行的民陣也再度發起6月16日的遊行。群情激憤,香港立法會宣佈連續幾日休會。基於對港共政權的不信任,市民互相提醒要警惕後續的陰謀。
另一邊廂,警方繼續搜捕示威者,林鄭月娥依然指控示威為「暴動」。中国黑客也奮力攻擊香港抗爭者們使用的通訊軟件 telegram。在一些非主流的消息渠道也傳出武警或解放軍集結於珠海和深圳、南方戰區已經開始動員、韓正南下深圳等真假難辨的消息。當然無論真假,中共都否認。
從經濟來看:傳出富人將資產撤出香港的消息,消息指其中一位更遷移了一億美元到新加坡;經民聯議員石禮謙任職董事的高銀金融不惜賠掉2500萬港元的按金,宣布退出香港啟德111億港元地產項目;恆生指數從6月12日起連續下跌。可見富人擔憂修例的影響。
在香港以外,台灣、日本的民間聲援也令人感動。香港網民整理建制派議員當中支持《逃犯引渡條例》修訂案的名單,希望各外國能取消這些人的外國國籍、針對這些出賣香港利益的人祭出制裁措施,也有人呼籲英國取消林鄭月娥及其家人的居英權,「使他們能確確實實地做中国人」。美國總統川普(川普)公開表示注意到香港的示威活動,並宣告G20峰會上如果習近平不與他見面,美國將實施新一輪懲罰性關稅。美國參議員向國會提交修訂《美國-香港政策法》的草案,有眾議員提出要重新提出《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台灣的民意也非常同情香港市民,深怕被中国統一後要遭到同等待遇,民意逼得檯面上的政治人物無論藍綠都表態支持香港市民抗爭,反對一国兩制。這些都是國際社會對香港市民的有力支援。
持續對中共和香港特區政府施加壓力是有效的。中共駐英大使表示「(中共)中央從未指示香港修例,此次修例是香港政府自己發起」,香港也出現建制派議員建議政府暫緩修例的現象。眾叛親離之下,在6月14日下午三點,林鄭月娥以台灣方面拒絕接收謀殺嫌犯陳同佳為由,宣佈暫緩修訂《逃犯引渡條例》。
雖然暫緩修例可視為香港市民抗爭的一大成果,但是,在同一記者會上,林鄭月娥表示支持警務處對於「暴動」定性的決定;香港工會聯合會更嚴正聲明反對美國插手香港內部事務,並指控美國勾結香港反對派策動「暴動」,且向香港特區政府、特首、警隊「致以最高的敬意」。這表示被捕人士將會被香港特區政府秋後算賬,而且香港的親共勢力仍然支持香港特區政府報復參與抗爭的香港市民。
有見及此,去中心化的自發行動仍在繼續。
6月15日四時,一名35歲黃衣男子在太古廣場平台邊緣站立,身穿黃衣外套,掛起「全面撤回送中,我們不是暴動,釋放學生傷者,林鄭下台,no extradition to China」的大型標語,死諫香港特區政府。民主黨議員及社工欲上天台勸喻卻遭到現場警察阻擋。約晚上九點多,男子爬出棚架,最後墮樓不治身亡。這位烈士的名字是梁凌杰。
在遊行開始前,香港收視率最高的電視媒體TVB的新聞沒有報導死諫者墮樓身亡的消息,香港市民從其他媒體報導得悉悲劇後,帶著悲憤參與民陣發起的六一六遊行。以往會配合警察要求而行動的地鐵公司,今日的車長廣播卻是「麻煩各位代埋我去(麻煩各位替我去)」、「堅持到底,香港人加油!」,登時車廂內掌聲雷動。「二百萬零一人」,身穿黑色衣服,手持白花,不畏酷暑,不畏強暴,為梁凌杰先生哀悼。遊行規模比一星期前的六九百萬行多出將近一倍。路上幾乎不見警察,只有立法會門口有幾名警察,但遊行依然和平,救護車經過時更有如「摩西分紅海」那樣,遊行人士主動讓路給救護車通行,然後又合起來。
香港人展現出的團結和文明,顯然與中国旅行團在世界各地耀武揚威的行徑相去甚遠。香港特區政府終於停止了「國家恐怖主義」,林鄭月娥透過政府發言人發新聞稿,稱行政長官承認由於政府工作上的不足,令香港社會出現很大的矛盾和紛爭,令很多市民感到失望和痛心,並為此向市民致歉。
直至6月17日凌晨4點,金鐘現場仍有香港市民留守,而警察也只有錄影示威者,現場並未見防暴警察和速龍小隊。抗爭仍在繼續。
縱然香港特區政府向市民道歉,但還沒有撤回《逃犯引渡條例》修訂案、還沒有取消暴動指控、還沒釋放政治犯,抗爭還不能結束。
也許在6月28、29日日本大阪舉行的G20上,我們會看到香港人在美國總統川普的面前向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抗議吧?
香港市民之所以能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團結抗爭能量,除了累積多年的民憤、中共和香港特區政府的壓迫和倒行逆施以外,還有多次抗爭所累積的同仇敵愾,和香港市民面對共同命運的求生意志。
「去中心化的自發行動」已經成為香港抗爭者的指導思想,香港市民不再聽從某一權力中心指揮而各自,有經驗和自行組織的資深抗爭者則發揮了凝結核的作用,使金鐘一下子就遍佈了物資站和救護站,為現場的抗爭者提供了堅實的後勤支援;還有各團體自行組織的偵察者,隨時為抗爭者提供可靠而即時的情報,猶如現場全境文字直播,令現場的抗爭者知道如何自發補位、場外的市民也知道如何自發供應物資和趕赴現場支援。猶如蟻群,每隻螞蟻都很脆弱,但只要有共同的目標、有後勤支援、有情報支援、有共同體意識所產生的默契,就可以對抗比螞蟻大得多的動物。
共同的命運,使香港市民拋開了各種分歧,就連激烈反宗教的連登網友竟也和基督徒一起唱起《Sing Hallelujah to the Lord》!以往的抗爭始終帶著六四情意結,堅持「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泛民支持者過往會譴責勇武抗爭者,甚至出現過協助警察逮捕勇武抗爭者的情況。但這次抗爭,再也都沒有「篤魁(指認疑犯協助拘捕)」的情況發生。當民陣發起第二次遊行時也有網民擔憂會「消耗民氣」,也被「讓泛民和中產階級也有參與感」說服了。共同的命運,使大家自動互相幫助、互相掩護、互相扶持、互相欣賞、互相模仿,從而使不知不覺間、默默地產生了共同體意識。香港市民作為一個整體從此有了生命力,彷彿上帝吹了一口氣,使那無機的泥偶獲得了靈魂。
由於不是靠人為設計而來的,全是靠香港市民的意識與自發行動而產生,這背後蘊含著神意,它已經在那裡,然後我才發現了它。且容我宣告我的發現————香港共同體在香港憲法保衛戰中誕生了。
面對中共,香港共同體何去何從?
從此,「香港人」不再是一個靠身分證定義的居民身分,而是一個命運共同體的名稱。即使說著粵語、拿著香港身分證,卻破壞香港的自由法治和損害香港本土利益,那就只是拿著香港身分證的「香港之敵」;只要願意挺身而出犧牲奉獻,捍衛香港的自由法治和維護香港本土利益,那麼即使還沒學粵語、還沒取得香港身分證,但他的行動已經足以證明,這位「香港的戰友」有資格被接納為香港共同體的一份子。
自九七以後,中共輸送了超過120萬中国人持單程證到香港定居,還有為數甚多的大學生到香港留學並定居。他們有一小部份人在2014年和過去一星期的行動證明了自己是「香港的戰友」,但大部份人都還是沒有產生對香港的身份認同,甚至有些還以充當「香港之敵」為榮。時間對香港不利。
一切群眾行為都是對外來衝擊的反應,港人團結一致「反送中」如是,香港共同體的產生亦如是。一旦有了共同合作成功的經驗,共同體的意識就會在每個抗爭者的心中生根發芽,也會感染其他需要歸屬感的人成為戰友。共同體既已脫離萌芽階段,就只有人口清洗才可能把一個共同體根除。
以解構一切為理論的共產主義,是不能容下任何自生自發的團體的,共產黨會盡一切辦法消滅這些團體,或者以其党組織網路去控制這些被他們瓦解的團體————尤其是共同體意識,因為一個命運共同體有能力承載一個主權國家。中共在1989年不惜冒著內戰的風險,血洗天安門,奮力撲滅了中国人追求自由民主法治的共同體萌芽;在2017年天鴿風災時看見澳門市民在政府已經癱瘓的情況下,開始自發行動清理街道時,立即派出解放軍拿著工兵鏟和電鋸,到澳門街頭拍照,並於主要媒體和網路宣傳「唯有靠解放軍,澳門才脫離災情」,奪取了共同體意識,把共同體消滅於萌芽狀態。
可以預見,香港共同體也要面對被中共瓦解或消滅的威脅。假如香港共同體被瓦解,那麼香港人就會屈服於中共的再度壓迫而等待消亡;假如香港人被中共血腥屠殺,那麼香港共同體就會因為屠殺的震攝效果而喪失共同體意識。
幸有國際社會的支持和手握大量中共官員資產,香港人才能夠在相對和平的情況下使得中共在港代理人暫時屈服。面對中共和香港特區政府這種帶有惡意的統治者,香港人要面對的抗爭將會越來越多,在抗爭之中香港共同體將會越來越壯大、越來越牢固。只要共同體意識一直沒有消失,香港共同體將會戰勝中共的威脅而繼續存在。
香港共同體才剛剛誕生,何去何從仍未可知,到底會留在一国兩制的框架內作為中国內部的一個共同體?還是會按照其他國家那樣把共同體意識蛻變成民族主義?還是由香港這個城邦統領大中華區域重建華夏文明?還是被中共驅逐出境只能等待爆發戰爭才能返回故土?這一切都未可知。
但願香港共同體繼續茁壯成長,最終長成能完全自治、無法消滅的存在。
※作者為香港中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