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爆點》編導夫妻檔王莉雯、莊景燊近日推出新作《最乖巧的殺人犯》，由台北電影獎影帝黃河主演，故事描述一名熱愛動漫角色「波比達」的動漫迷「阿南」，為了替心儀的「草莓女巫」買到等身大的波比達布偶裝，而意外導致無法挽回的結局。

去年，這對編導搭檔以高成本的類型片在觀眾面前亮相，今年則帶來小成本的獨立電影，在這部電影的背後又有什麼故事呢？讓我們一起來看吧。

（專訪《引爆點》編劇王莉雯：困難的是怎麼取得現實與虛構的平衡）

故事的緣起

《最乖巧的殺人犯》源自於莊景燊身邊的一個真實案例，距今大約五六年前，他的一個親戚獨自在房間裡意外過世，雖然對方和家人同住在一棟透天厝裡，但是好一段時間都沒有人發現他過世這件事。

這件事讓莊景燊開始思考：「雖然在同樣一棟透天厝裡面，彼此住得這麼近，可是（會不會）家人之間的心卻是最遙遠的，完全不知道彼此在想什麼？」加上那名親戚有點宅、很愛看動畫，本片主角阿南的原型因此誕生。

《最乖巧的殺人犯》最初計畫發展成短片，當時故事裡面沒有殺人這回事，莊景燊說：「它就是講一個孤獨的人，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後來，短片劇本寫完之後，發現好像可以發展成長片，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打造波比達

《最乖巧的殺人犯》在劇本階段的名稱叫《強大的皮卡丘》，因為莊景燊那位過世的親戚生前喜歡看皮卡丘的動畫，所以就把皮卡丘放進故事裡。不過，等到要籌備拍攝時，日本版權方拒絕將皮卡丘授權給他們。

莊景燊說：「他們覺得我們這個太腹黑。」王莉雯補充道：「他們是說，如果你是紀錄片就OK，但是如果要變成這種劇情片，他們覺得不太好，而且這角色有點影響他們卡通人物的形象。」

沒有了皮卡丘，製作團隊必須自己重新設計一部動畫，也就是出現片中的「波比達」。「波比達」雖然是為了電影而虛構的動畫，但是製作過程可不馬虎，不僅引用「夥伴」、「絕招」等日本動畫常見的元素，在配色方面也請教過專業人士。

莊景燊表示，他們最大的目標，就是希望觀眾無法察覺「波比達」是假的動畫。後來，在特映會時，真的有不少觀眾來問哪裡可以看到這部動畫。

動漫迷不是只有一種樣子

為了完成劇本，製作團隊對動漫迷進行田野調查，加入很多網路上的皮卡丘社團，發現成員們會定期聚會、分享收集到的新周邊商品、討論日本2ch討論區上的話題，還會定期參加在日本舉行的大遊行，這些後來都被用在對片中波比達同好會的描寫上。

莊景燊表示，大家可能對動漫迷都有一個既定的印象，但是其實動漫迷不是只有一種樣子：「最近好像有人覺得，我們這個片子又在標籤化動漫宅，事實上我們一開始的用意不是這樣子。」他說，這個故事其實是要講家庭問題，只是剛好主角設計成喜歡動漫。

經過田野調查之後，莊景燊發現，喜歡動漫的人有很多種，很多不同階層的人都可能喜歡動漫。因此，片中波比達同好會的成員們形象也很多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背景。

從《強大的皮卡丘》到《最乖巧的殺人犯》

《最乖巧的殺人犯》的片名經過多次變化，最早是《強大的皮卡丘》，後來皮卡丘不能用，換成了波比達，但是又沒人知道波比達是什麼，所以片名改成《強大的我》，這個「我」就是阿南，而這個片名代表著阿南的心理狀態。

莊景燊以他最熟悉的「電影」為例：「我們很喜歡看電影、我自認為對電影蠻了解的，所以常常遇到可能不懂電影的，（覺得）我比你還優越。」因此，雖然阿南在現實生活沒什麼成就，但是因為他很了解波比達，所以在波比達的世界裡，他可能會覺得自己是很強大的。

不過，這個片名在電影的主題經過調整之後，也被捨棄不用。後來的剪輯版本，更聚焦於阿南在透天厝這個封閉的空間裡，是如何不斷面對來自親人們的壓力，最後導致這個壓力鍋爆炸。

製作團隊參考楊德昌導演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決定一開始就挑明說主角有殺人，再讓觀眾慢慢看整個過程為何，因此將片名改為《最乖巧的殺人犯》。

現在上映的版本裡，阿南的殺人過程以黑白片段穿插在電影之中。王莉雯說：「它本來其實是整個劇本最後一場，然後一鏡到底的拍、然後不是黑白的，那這個東西就叫《強大的我》，它是要講他怎麼殺人，但是現在變《最乖巧的殺人犯》，想要講的是為什麼殺人。」

王莉雯表示，是家庭的失能導致阿南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其實這跟他是不是動漫宅沒有直接關係，他今天如果是一個電腦工程師、他是一個拍電影的，他可能都會遇到同樣一個狀況。」他們希望觀眾能跟著阿南的腳步，以第一人稱視角觀看這個故事。

認真的影帝黃河

關於為什麼找黃河來演出阿南，莊景燊坦言是出於直覺，製作團隊在發想這個故事時，他們的公司安澤映畫正好在跟黃河合作一部電視電影《菸蒂》，黃河在片中飾演一位檢舉達人，跟阿南一樣都是有點邊緣的人物。

王莉雯表示，黃河本人很安靜、很低調，跟螢幕裡的形象有點不同：「本人有一種跟人群無法融入的特質，其實那個東西很吸引我們，看一眼就很難忘記。」剛好《最乖巧的殺人犯》的阿南很適合這種特質，所以就找上了他。

但是黃河並沒有馬上答應：「他喜歡劇本，然後他覺得可以試試看。」但是黃河希望可以給他一兩個月，在劇中的環境裡生活。「可是我們的製作預算的關係，沒有辦法（有）這麼充裕的時間給他。」為此黃河猶豫了很久。

王莉雯說：「我們那個時候還想說不是他我們就不要拍了，真的有這種想法。」不過後來經過溝通之後，黃河覺得還是試試看，因為他很喜歡阿南這個角色。為了讓黃河有更多時間準備，劇組特地將拍攝時間延後，空出一個禮拜讓他去適應環境。

王莉雯又說：「那個時候他很活在那個角色。」在阿南房間的床上，布置著波比達的床單。「他會希望工作人員不要踩到他的床，因為那個是他真的會想睡的，他把那裡真的當自己的房間，他不會把它當成只是片場而已。」（下篇請點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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