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前進的步伐往往快速而可畏，但都很難與1989年變化的力量和速度相提並論，中國六四事件、蘇聯瓦解、東歐民主化等都是重塑現代世界秩序的事件。

「改變世界」的經典畫面，莫過於當年11月9日，代表冷戰時值象徵的柏林圍牆（Berlin Wall），豎立近30年後正式倒下。

柏林圍牆倒塌的部分原因是由於，蘇聯政權官僚制度的腐敗，一波波革命抗爭步步進逼極權政治，瓦解兩極對立的冷戰，也重新定義近代世界秩序。

關於柏林圍牆為何建立、又如何倒下，從二戰結束後說起。

戰後同盟國劃分戰敗德國

二戰結束，盟軍4國美國、英國、法國和蘇聯，根據1945年7月波茨坦會議將無條件投降的納粹德國一分為4。首都柏林也遭遇同樣命運。

不久之後，同盟國之間出現分裂，蘇聯和另外3國的關係迅速惡化疏遠，原本合作佔領德國的氛圍，轉為競爭且去侵略性。其中一次重大危機，是發生於1948年6月的「柏林封鎖」（Berlin Blockade，或稱第一次柏林危機），蘇聯當時封鎖了所有通往西柏林的物資。

同盟國之間的對立，讓柏林成了西方世界與蘇聯；民主與共產意識形態對立的最前線。

1949年，蘇聯解除柏林封鎖不久後，「德意志聯邦共和國，西德」（Federal Republic of Germany, FRG）正式成立，臨時首都定為波昂（Bonn）；蘇聯佔領區則成立「德意志民主共和國，東德」（German Democratic Republic, GDR）。

西柏林則在共產蘇聯的四面包圍之下，成了一座自由的孤島。

東西德經濟差異

短時間之內，戰後東西德的生活水平已截然截然不同。

在美英法的扶植之下，戰後西德發展資本主義，經歷經濟快速成長的「經濟奇蹟」，人民擁有較好的生活品質也可以自由旅行。

反之，由東德被蘇聯視為一種戰利品，共產政權將東德工廠裡的設備和有價之物「魔鬼大搬遷」，將戰利品一一從東德運回蘇聯。1949年，東德成立時，在蘇聯的扶植之下，建立共產主義社會，經濟情況受到拖累，個人自由受到嚴格的限制。

經濟差異的誘因，成了最後刺破鐵幕、推倒共產政權高牆的重要因素。

東德人傾巢而出湧入自由世界

1952年開始，東德開始在柏林外圍加牆管制，50年代後期，許多東德人已無法忍受飽受壓抑的生活條件，愈來愈多東德人選擇離開逃往西柏林，其中許多都是年輕且具有專業背景的人士，包括教師、醫生、工程師、律師等，擁有官方許可的通行證，在週間進入西德工作或到柏林工業大學或柏林自由大學上課，這些人被稱為「跨越邊境者」。

直到1960年代初期，東德的人口和勞動力明顯下跌。有學者統計，從1949年至1961年之間，約有270萬人討離東德，因此當局迫切希望阻止人人口大規模外流，而最東西德之間最相鄰的人口流失「漏洞」就是柏林。

雖然蘇聯多次就柏林問題搬出核武威脅，但美國西方國家致力捍衛西柏林。

同時東德共產政府急著要「留人」，在柏林圍牆興建前2個月左右，時任德國統一社會黨（SED）第一書記的東德領導人烏布利希（Walter Ulbricht）甚至說出了一句名言：「沒有人打算要蓋牆！」

烏布利希的言論讓東德人民更加恐懼，東德逃亡的人數有增無減，2個月之內，就有2萬人逃往西德。

一早起床，再也去不了西柏林

於是乎，關於東西柏林之間要蓋圍牆的傳言滿天飛，沒有人想到築牆速度如此之快，也沒人真的會有一座徹底分割自由與極權的高牆建立。

8月12日午夜時分，好幾輛卡車的士兵和工人聚集在東柏林邊界。正當東德人民熟睡之時，他們開始分隔通往東柏林的道路，在東西邊界挖洞，築起水泥圍牆和鐵絲網，東西之間的電話線被切斷、鐵路也被封鎖。

原本車水馬龍的伯瑙爾街就位在邊界上，許多在東側公寓的民眾，甚至試圖從窗戶上，一躍跳到屬於西柏林的馬路上，令人絕望的場景，近30年之間不斷上演。

他們在東柏林和西柏林之間的邊界挖了洞，以築起水泥樁和鐵絲網。東柏林和西柏林之間的電話線也被切斷，鐵路線也被封鎖。

8月13日清晨，柏林居民醒來時感到震驚，曾經人口可以流動的邊境一夕之間遭阻隔。

東柏林人無法越界參加歌劇、戲劇、足球比賽等活動，約有6萬名的通勤者也無法前往西柏林工作、取得較高的薪資水準。家人、朋友和戀人，何時才能再相見？

那一晚，無論睡在東邊或西邊，再度醒來時都已遭囚困28年。

全長約155公里、高度5.3公尺至4.2公尺、寬50公分，沿線設有302個瞭望塔、部署約3000隻攻擊犬、防汽車壕溝和防坦克路障總長約108公里，還有7個過境檢查點，一一擋下尋求自由的心靈，據統計，約有192至239人因柏林圍牆而喪命。

柏林圍牆的倒下，跟他的出現一樣突然。共產主義的統治逐漸減弱，從1981年波蘭反社會主義的「團結工聯」（Solidarność）遭到鎮壓、到捷克斯洛伐克《七七憲章》（Charta 77）異議人士遭到逮補，都加深人們想推翻極權統治的決心。這波「民心思變」也吹到東德，約50萬人的大規模抗議，顯示時任領導人昂納克（Erich Honecker）早已無法回應民意。

接任東德總理的克倫茨（Egon Krenz），為了平息緊張局勢，試圖藉由放寬邊界，讓民眾可以前往西德以緩解情勢。

美麗的錯誤  

當天傍東德晚政治局舉行的記者會要結束時，東德共黨中央委員會政治局發言人沙波夫斯基（Günter Schabowski）被記者追溫，新法何時生效，他結巴回答：「據我所知是即刻生效，不會延遲。」

但事後才發現，總理克倫茲原本是想要在10日上午4時開放邊境，正確內容是：「東德民眾可以透過適當機構申請出境簽證」。

消息一出，舉世震驚，「邊界真的開放了嗎？」東德人試探性地接近邊境，確實發現邊境警衛隊已解除管制，柏林圍牆迅速被群眾淹沒。

被分隔28年的柏林人，用擁抱、親吻、唱歌，歡呼和哭泣迎接高牆倒下的歷史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