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演員許光漢(攝影:雀雀)
「你《陽光普照》了嗎?」這可能會成為台灣愛電影的人在2019年底,彼此問候對方的一句開頭語。《陽光普照》是一部在《返校》之後上映、於電影圈炸開好評之程度不輸《返校》的台片,這電影就連在第56屆金馬獎的入圍成績也是緊追在12項入圍大贏家的《返校》之後,包括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最佳男女主角男女配角之內共入圍11項,儼然年度台灣之光。
但其實《陽光普照》應該要入圍12項的。除了飾演弟弟的巫建和入圍最佳男主角項目以外,飾演哥哥的演員許光漢竟沒有入圍最佳新演員獎項,成為了今屆金馬獎入圍名單中最大的遺珠之一。
許光漢在這部電影裡頭所飾演的「哥哥」到底有多重要?也是每個看完《陽光普照》的觀眾都會瞭然於心的一抹和煦陽光,卻也是生命中不可持續的恆常狀態,你不能期許這樣的人一輩子都活得好好的,因為真正的人生,不是這樣的。哥哥是弟弟的另一個面,飾演弟弟的巫建和年紀比許光漢小三歲,演戲資歷卻是許光漢的兩倍,許光漢印象最深刻也學習到的,是巫建和在演戲時的專注力。
許光漢自「植劇場」《戀愛沙塵暴》的眼線男與《姜老師,妳談過戀愛嗎?》的遲緩兒角色開始被台灣觀眾認識,至今也不過才四個年頭左右。許光漢高中時期參加過熱音社,歌唱得也不錯,對一個剛崛起的明星而言,不免讓人對他的星途充滿各種想像。但許光漢說:「演藝事業有時候是要看天時地利人和的,遇到各種機會的話,我會多去接觸,不會設限。」
誠然,星路和戲路,有時都得看天時地利人和。在《陽光普照》裡的許光漢,晴光溫暖卻有著無法被透視的憂鬱症狀;《罪夢者》裡的許光漢,詭譎正邪難分;《想見你》裡的許光漢,則是演繹了一場男孩變成男人的完美旅程。許光漢對自身的期許是:「我的開始是從演員當起的,也希望可以演一輩子的戲。」
許光漢是在2018年9月左右的時候拍《陽光普照》的:「我拍完《陽光普照》之後馬上去拍《罪夢者》,拍完《罪夢者》之後馬上去拍《想見你》,所以那時候蠻痛苦的,每天下戲的時候,(角色狀態)能丟就丟,喘一口氣,隔天醒來,又是一條好漢。」這三部戲裡許光漢所詮釋的人物黑白各具。面對飾演爭議角色也好、討喜角色也罷,許光漢沒預設觀眾會怎麼看待自己:「本來就不可能服務到每個觀者的感受和好惡,但我會要求自己在拍每一場戲的目的都要做到。」
巫建和則是在是在2018年過農曆年時就進入備戰狀態:「我們九月拍,可是在農曆年過完年,就有在去一間咖啡廳,咖啡廳裡都是輔育院出來的同學出來的員工,我去跟他們聊,聊他們怎麼進去、進去後都在做什麼、或想什麼……蠻早就開始做功課了。雖然沒有真的進到少年觀護所被關過,但是有跟待過裡面的人做交流。」
巫建和在演少年觀護所的戲的時候,見識到也體會到了唱歌傳統的力量:「聽說裡面,有人關完要出去、重生的時候,大家都會唱歌。他們好像有唱過很多首歌,但我們只唱《花心》。可能是導演喜歡吧。而且我們唱那一首歌的時候,是林生祥老師進去指揮、教大家唱歌的。他還會指導分部,做高低音效果。」
不知怎的,光是想像林生祥做指揮的樣貌,就覺得很歡樂。巫建和聊到生祥老師,也記著他在片場裡打雜的樣子:「他住在美濃,但我們是在彰化拍。可是他會幫忙。有時候戲還沒開拍時,在劇組的時候他會做各種幫忙,例如搬箱子。」
許光漢回憶起跟鍾孟宏導演的第一次見面場景,當時監製葉如芬也在:「導演看了看我,就跟我說,就你來演演看吧。」當時許光漢還覺得導演很可愛。然後劇組便給了許光漢《寂寞的遊戲》這本書。作者袁哲生在《寂寞的遊戲》書中提到了關於司馬光沒有暗處可躲的故事。這就是許光漢在《陽光普照》裡所飾演的哥哥角色的原型:「我看完整本書之後,瞭解到這角色的狀態,藉由這故事可以投射出角色的自我,跟對自己靈魂的懷疑。」
身為許光漢,又是如何看到自己在《陽光普照》裡所飾演的陳建豪一角?許光漢以疼惜口吻道:「我覺得他是一個默默溫暖的人。對每個人都很善良,但不知道該怎麼對自己。每個人都有影子,但他沒有。他找不到一個可以退縮休息的陰暗角落。」
人性會在光明面和黑暗面之間調節,但是阿豪找不到自己的黑暗面,許光漢這樣解釋具有憂鬱症傾向的阿豪角色:「他的光明面太多。其實哪一面太多,都不是好事。找不到黑暗面就會活得不踏實,靈魂就會很飄,靈魂很輕的時候,你就很容易迅速的墜落。我對這個角色的理解是這樣。」一語道盡《陽光普照》裡的阿豪心境。
至於雖然只和飾演弟弟的巫建和對到一場探監戲,許光漢回憶與巫建和對戲時,對他的爆發力非常肯定:「前面台詞講完以後,導演沒喊 cut ,我們就繼續。」過程中許光漢感覺到被巫建和的推力、演出一場不錯的感情戲:「他能量很強,給了我不少東西。」作為哥哥阿豪,那場去找弟弟的戲,除了關心,更藏有託付的訊息傳遞:「我在拍那場戲之後的感觸是這樣。畢竟那個想法一定是忽隱忽現、一直存在阿豪的心中,再去看弟弟的那個舉動,就有種交代的意味存在。」
《陽光普照》中的阿豪,是個只考上第二志願遂要重考醫科的重考生,他和温貞菱所飾演的三度重考生相遇了。然後不給家人知道的心事,他告訴她了。許光漢說自己偶爾也會這樣:「不是說隨便在路上抓一個人就可以對她講心事,而是一種感覺,一定是覺得那個人在某些程度上可能會懂你,你覺得遇到的,是一個跟對方感覺上能產生連結的人。尤其他跟家人之間有一個很深的隔閡的時候,人自然而然,就會向外尋求、會想從別人身上去得到一些救贖。」而温貞菱,就是他的救贖。
對於温貞菱的接近、聊天,甚至相約去動物園,阿豪都沒有拒絕,接受地自然而然。那是一種慣性地對他人好?抑或是發自內心的感情的萌生?許光漢認為上述兩者都有:「一方面他本來就很容易接受別人的善意,另一方面可能,阿豪才剛要開始感受這份感情,可惜這份感情的份量,還不足以平衡和解救這個角色的失衡狀態。」一場緩不濟急的萌芽愛情,就是《陽光普照》裡最令人傷感的橋段之一。
作為弟弟,這角色在片中最瘋狂的崩潰情緒重場戲,就是與哥哥有關。但奇妙的是,巫建和在片中的角色就叫做「建和」。故事中也提到建和有學拳擊,跟巫建和的散打背景也重疊,一度讓人以為巫建和是在飾演自己。
問巫建和,覺得《陽光普照》裡的陳建和和真實自己的重疊度有多大?巫建和認為:「每個角色一定都是從自己開始所延伸出去的,只是拍戲過程中,會放大你本質裡面的哪一塊?你一開始不知道。所以演戲會變得很過癮,因為你不知道你會走到哪裡去。不能說沒有連結。但至少我看電影的時候,是覺得這個角色很不像我自己,我沒有他那麼悶。」
至於鍾孟宏導演到底希不希望巫建和演的是自己?巫建和坦言:「他應該是看到我有某個特質是適合這角色。一定會有。才會找我。」
多數人說不清楚之所以喜歡《陽光普照》的原因,就跟觀眾看完電影後不懂許光漢所飾演的大兒子的結局為何會是如此、不懂巫建和所飾演的二兒子最後的命運為何突然驟變的原因一樣。鍾孟宏導演這次做到了,導演不是一個喜歡解釋自己電影的人,但是他的演員,幫他理解與解釋得很透徹了。
上報生活中心特約作者雀雀
影評修行者,來自台南,本名簡盈柔。元智資傳、交大建築所畢,現為兩個孩子的媽。曾任金馬影展亞洲電影觀察團、台北電影節媒體評審、北影部落客評審、痞客邦金點賞十大最佳娛樂部落客,文章暨聲影散見於台灣各媒體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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