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驥執導新電影《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裡頭重現他與母親相處的最後時光,照顧母親的記憶。(王志元攝)
「我在軍隊裡是政戰單位,經常要幫軍隊拍照,拍著拍著,拍出興趣來,我本來念電子科,那時在台灣很好找工作,可是我卻想去當攝影師。」
退伍後,張作驥跑去幾個相關科系的大學參觀,一見到文化大學就愛上了,「簡直是武俠片的場景。」他說,自己完全沒有電影背景,考前唯一做的準備,就是把影評人李幼鸚鵡鵪鶉(李幼新)的那本名著「坎城威尼斯影展」從頭到尾背起來,就去考試了。
「考試題目我記得是『何謂電影藝術?』,我就把書裡寫的得獎片全部默寫出來。」
張作驥興高彩烈地說,他能夠走上電影這條路,李幼鸚鵡鵪鶉是他的第一個貴人。
所以,在《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裡,他不但放進了自己的母親,也把貴人放進去,邀請李幼鸚鵡鵪鶉在裡面演出象徵自由的「火雞哥」,一個載著火雞,自由自在四處飄盪的拾荒老人。
我問他,電影的主角小男孩阿全,是兒子的童年嗎?
兒子國中前都是由他照顧的,所以張作驥對於「男孩」應該是非常熟悉的,一個小男孩怎麼樣變成大人,怎麼樣去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
「我從來沒有打過他,他做錯事我要處罰他,就把他放在桌子上或者是樓梯上,妳想,一個小孩在高的地方,一定會害怕。」
兒子現在念大學了,離家住在外面,這老爸變得十分囉唆,「我就一直LINE他,問他吃飽了沒。」
「我的事情,一定傷害他,讓他在外面有很多不好受……。」張作驥的眼睛圓圓地,像一隻哀傷的大狗。
電影裡的男孩阿全,每天背著一台沒有放底片的相機到處拍照,乍看之下,以為是楊德昌的《一一》,看到最後,才知道是完全不同的寓意,阿全拍來拍去,最後,那些有框的影像,都是記憶。
記憶是什麼樣子的呢?當一切都消逝後,到底,記憶要用什麼形狀、味道存在呢?
張作驥在電影裡重現了他與母親相處的最後時光,照顧母親的記憶。
「媽媽失智了,認不得我,可是她不停地找我,大叫我的名字。」
在那半年間,母親彷彿不停的穿越時光裡的各個房間,把張作驥帶到各處場景,「有一天她告訴我她懷孕了,原來她把我當作父親,正告訴我她懷了我姊姊的事情。」
「又有一次她大叫不要打她,把我當作她的哥哥。」
「有一天她把雨傘、棉被什麼的都拖到客廳,放進垃圾袋裡,指著窗外告訴我,船來了。」
以前張作驥喜歡收集東西,鋼筆、墨水筆、茶壺啦!母親過世後,他把這些東西通通送人,「看到母親的狀況,我知道這一切最後是沒有意義的。」
那麼,什麼是有意義的呢?
張作驥說起兒子,「我跟我兒子以前每次出去玩,都會拍很多相片,可是,幾年後拿出那些相片,我們兩個卻都想不起來那些是什麼地方。」「有一年我們就決定,不要拍照了,」他睜大眼睛看著我,「後來我們聊起那次旅行,卻發現我們把過程都記得很清楚。」
沒菜市場不能活 只拍「窗外熟悉的風景」
他告訴我,房東要把房子收回去,工作室最近要搬家了,「我們現在在找房子,我說,哪裡都可以,但是一定要在菜市場的旁邊。」「去菜市場買東西,你買每一樣東西,老闆都可以告訴你,這是什麼東西……,我不能沒有菜市場的……,我根本不懂這個東西我怎麼能夠買呢。」
買東西長知識兼交朋友,張作驥從小就跟著媽媽一起上菜市場,在家與市場間來來去去,家的附近,都是他熟悉的人、熟悉的風景。
張作驥直著眼睛看著我,「我只能拍我自己熟悉的東西。」「打開窗戶就能看到的東西。」接著,他抬頭看了一眼工作室的窗戶。馬路上傳來轟隆隆的車聲,工作伙伴們在距離我們50公分的地方大聲對腳本,我們旁邊的走道不停地有人進進出出,過來大聲打招呼,樓下鐵門開開關關發出哐啷啷的聲音……。
他是生活在吵吵鬧鬧的人間,有愛有恨有感激有愧疚,這些便是記憶了——有意義的東西從來都不是具體的,而是那互動片刻留存在心裡的感受,那便是張作驥最愛的東西。(回顧上篇)
美食(飯店餐廳、精緻餐飲)、品酒相關採訪需求通知 / 提供最新新聞資訊
請聯繫副總編輯 → 吳文元 chloe_wu@upmedia.mg
通路(百貨、超商、賣場、電商)、美食(速食、飲品、冰品)、科技手機家電相關採訪需求通知 / 提供最新新聞資訊
請聯繫生活中心副主編 → 林冠伶 ling_lin@upmedia.mg
旅遊、IP 文創、市集、交通、美食(甜食、早午餐餐廳)相關採訪需求通知 / 提供最新新聞資訊
請聯繫生活中心記者 → 周羿庭 ting.zhou@upmedia.mg
美食(鹹食、連鎖餐廳)、能源、醫療、親子、寵物相關採訪需求通知 / 提供最新新聞資訊
請聯繫生活中心記者 → 邱家琳 lynn@upmedia.mg
上報現在有其它社群囉,一起加入新聞不漏接!社群連結
追蹤上報生活圈https://bit.ly/2LaxUz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