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農產公司上月底進行臨時董事會補選,最後是由前雲林縣長張榮味一手掌控董事會,隸屬張派的韓國瑜也穩住了總經理寶座。(攝影:李隆揆)
台北農產公司近來因臨時董事會補選,在各方力量拉鋸下鬧得沸沸揚揚,最新結果是前雲林縣長張榮味一手掌控董事會,隸屬張派的韓國瑜則穩住總經理寶座。與之角力的民進黨新潮流系、北市府算是落敗的一方。
時序已進入21世紀,自威權時期遺留(或說創造)下的地方派系政治,很明顯地依舊陰魂不散。當我們關心、注意著民生菜價、產銷供需、菜(果)農生計的同時,其實一票人等竟是聚焦在「雲林張家將持續穩固掌握各級重點農會、青果社、批發市場等重要戰略位置」。也就是說,我們以為台北農產公司董事長、總經理的責任和義務是在賣水果、賣青菜,事實上他們只是利用這些角色掛羊頭、賣狗肉,為即將可能的任何一場選舉收編戰力。
一直以來,台灣地方派系人物因為過去威權政黨的恩寵資源而壯大,墊高他們地方實力的基礎,即是以區域性聯合獨占的方式,把持地方農會、信用社,作為自我提供金援的手段,甚至再與財團結合,組成利益共生的政治企業體。至於掌控「台北農產公司」的動機,無非就是這一類行徑的典型途徑而已。它雖稱之為「台北農產公司」,卻連結著南部地區(農業縣市)的運輸業、中盤商和生產線,直接操控地方性經濟,而這也就是任何政黨所覬覦的政治實力。你說張榮味、韓國瑜這幫人會純然對農產民生問題抱持多大的熱忱?那怎麼會是爭奪這家公司主導權的真正目的?
地方政治派系的養分,來自他連結了多少個人與非個人的經濟利益。透過經濟利益的交換,同時建構出派系網絡的軸線,再相互串聯,亦即發展出大樁腳、小樁腳和基層群眾之間的關係,每一關係且為上下侍從,物資誘因和利益交換,便為地方派系運作的籌碼。
因此,雖然檯面上領袖級政治人物可能掌握較多的經濟和社會資源,但其影響力未必能穿透至每一個基層選民,此時就需要次級領導者,或所謂的派系樁腳來為他動員,而次級領導者(地方派系頭人)所控有的產經資源,遂可彌補其社會地位的不足,並對他的上層領導者提供特定的經濟資源交換,而成有心問鼎大位的政治人物不可或缺的助益角色。(見蔡榮祥所著《雲嘉南地方派系的持續與變遷》)不當縣長,改當董事長的張榮味,影響力就在其間。
於是,在台北農產公司鬥爭戲碼落幕後,即有熟悉這套運作的地方人士判斷,在過往中南部農會龍頭,前立法院長王金平力量式微下,台北農產公司董事長張榮味將轉向與前副總統吳敦義合作,挾中南部藍營本土派,一同為明年的國民黨主席戰役提前布局。確保自己能在台灣政壇繼續保有一席之地,即為張榮味等所謂張派緊握農產組織的原因。
當然,我們大可繼續以一種冷靜、保持距離的姿態,甚且藉由戲劇性十足的生動詞語,把足以稱之為台灣民主毒瘤的地方派系說得興味盎然,或是老成世故地將它混充為台灣政治文化的宿命。但無論如何,那確實牽涉了一個文明社會能否有所長進的核心問題,無奈我們都被「地方派系」長期左右慣了,乃至幾乎患得了某種「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好像對於這類「民主社會的加害者」不由自主帶有一絲「地方文化」上的情感。偏偏,可怕的事,就在於我們對台北農產公司董事之爭的潛在意義不知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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