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年俄亥俄州的民調結果顯示,大約有十分之四的選民不清楚歐巴馬的宗教信仰為何。出生質疑論在當時也相當盛行。(湯森路透)
二○○八年歐巴馬顯得有望登上總統寶座,過了沒多久,媒體觀察到一個似乎很怪異的現象,有許多人似乎相信歐巴馬是穆斯林。民調指出,一開始只有約十分之一的人相信,後來竟有五分之一的人相信。許多美國人宣稱他們完全不清楚歐巴馬的宗教信仰為何,儘管歐巴馬已竭盡全力表明自己是基督徒。二○○八年俄亥俄州的民調結果顯示,大約有十分之四的選民不清楚歐巴馬的宗教信仰為何。出生質疑論在當時也相當盛行,很多人認為歐巴馬出生於國外,但多數美國人表示自己不清楚歐巴馬究竟出生在哪一國,數以百萬的人相信他生於肯亞,反對歐巴馬的陣營甚至要求歐巴馬提出出生證明文件。
由媒體從業人員的角度看來,這些民調的結果高度展現了集體的無知。事實很清楚,歐巴馬出生於夏威夷。他也不是穆斯林。他參與一間教會的活動,已有二十幾年。歐巴馬的牧師傑勒麥亞.賴特,也曾成為新聞媒體爭相報導的主角,只因他佈道的錄音帶外流,其內容似乎暗示美國遭受九一一攻擊是罪有應得。「美國正在自食惡果,」傑勒麥亞.賴特痛喝道。然而,讓媒體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歐巴馬怎麼一下子成了穆斯林,一下子又跟一個牧師過從甚密了(此公甚至主持了歐巴馬夫婦的婚禮)。這不合理。於是為了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華盛頓郵報》派出記者伊萊.薩斯洛前往美國的腹心地帶尋找答案。
薩斯洛來到俄亥俄州的芬利,一九七四年國會將芬利指定為美國國旗城。薩斯洛在此遇到一位典型的腹心地帶在地人吉姆P.。他在「固鉑輪胎」公司一直工作到退休。他是美國空軍退役軍人,育有兩子。除此之外,他家前院杵著四根竿子,上頭掛著四面美國國旗。太讚啦!試著想像一下當薩斯洛遇見吉姆P.,心裡頭有多樂。薩斯洛提出了他的問題:有人說歐巴馬是肯亞出生的穆斯林,這樣的論調吉姆P.是怎麼看?吉姆P.的答案好到薩斯洛拿這段話來作報導的開場白。吉姆P.不太確定該如何評價歐巴馬的這些新聞,因為新聞內容一直相互矛盾。「好像在看兩個不同人物的報導,這兩人甚至彼此沒有共通點。」吉姆P.回答,「你不知道該相信什麼,究竟什麼是真的。」一個記者活著就是為了引述這樣的發言。
弔詭的是,主流媒體在當時已不斷破除謠言,確認歐巴馬並非穆斯林,也不是在肯亞出生的。媒體既已揭露此類說法不實,難道這些流言不是應該完全停止散播嗎?不僅僅只有那些關於歐巴馬的傳言被證實為非,其他不實的流言,像是九一一攻擊事件的主謀為海珊等,也一一被戳破是假的。生於現代的我們,輕易就能查證事情真相,無知的現象卻持續蔓延,令人不解。那麼,為何這些假消息不但繼續流傳,還有數以百萬計的人願意相信?為何人們會如此無知愚昧?
我們竟然必須提出上述問題,這本身就令人憂心。這表示人類不太能夠認清我們世界當中的基本事實,但理論上來說我們應當十分擅長這件事。人類這個物種對於發現自然世界的真相,相當拿手。正是為了要理解這個世界,我們才擁有與生俱來的五感,我們的構造是為了幫助理解我們所處的環境。舉例來說,視覺幫助我們區分敵人和朋友,而敏銳的聽覺使我們能分辨聲音來自何方。
我們的大腦內建有好奇心。二十世紀一項重大的科學發現,讓我們瞭解到這一點。諾貝爾獎得主同時也是神經科學和生物學專家的艾瑞克.肯德爾透過最出乎意料的方式發現這項事實,當時他在研究室的實驗對象是海鹿屬。這種普通的海蛞蝓深受研究者喜愛,因為牠們腦中只有兩萬個神經元(相比之下,人類腦部有八百六十億個神經元)。肯德爾花了好幾年時間刺激海鹿屬生物,觀察他們對不同刺激的反應,其中還包括電流刺激。他最了不起的發現是什麼?這些生物第一次接觸某種刺激時,腦部神經元放電的程度就像發瘋了一樣。可是牠們接受到相同的刺激越多次,這些生物反應的程度越低。當相同的刺激進行到第十次時,牠們的反應降到只有原先的二十分之一。
這是一項驚人的發現,代表動物的腦部並非有意識地忽略那些慣常的刺激──海蛞蝓甚至不具備意識。相反地,我們的大腦會自動忽略那些重複的刺激。肯德爾在他那本深具啟發意義的回憶錄中,描寫了他長達數十年的海鹿實驗,書中他解釋了為何演化過程容易助長此一發展。它能幫助我們節省能量。當你第一次聽到火災警報器響起,你全身打冷顫,而且消耗大把能量來設法判斷情況,做出反應。但如果你調查之後發現火災其實並未發生,接著,五分鐘過後,火災警報再次響起,沒多久後,又再響起,一次又一次都是這種情況,你會怎麼做呢?此後每一次警報響起,你的注意力就會減少。到了第十次,你只會將警報聲響當成環境的背景噪音。你的反應幫助你節省能量,有助於生存。這樣你就可以把焦點放在環境中有可能出現的真正威脅。俗話說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可是好奇心有時反而能救我們一命。
巧合的是,我們對新奇事物天生的注意力,同時也能幫助人類發掘真相。我們為什麼要讀新聞報紙?因為報紙能告訴我們最新發生的事情。閱讀報紙讓我們知道世界有哪些地方改變了。而這是一條通往真相的常軌。專注在新發生的事情讓我們保持實際,而不必靠過度意識型態的詮釋來掌握世事。其他動物也能夠將注意力放在新事物,但是沒有一種生物能像人類一樣,在認知層次上找到世界的意義,這也是我們的王牌之一。
既然如此,那我們怎麼會在理解現代世界的關鍵事物上,顯得如此失能?我們又回到原點了,而卻更加困惑。如果人類這個物種天生具備好奇心,又為何數以百萬的美國人,始終弄不清楚歐巴馬的宗教和出生地?時間回到二○○三年,美國決定入侵伊拉克,那時候難道選民沒辦法弄清楚九一一事件的基礎事實?這可是當代最重大的事件。好奇的人,不是應該會希望找出真相嗎?類似的問題幾十年以來持續困擾著社會科學家們。不過答案也許是淺顯易懂。還記得麥克.喬登的故事嗎?然而在我們回到喬登的故事之前,回到那個能幫助我們找出解決方法的故事之前,我們必須先釐清問題究竟是什麼。這項工作可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身為政治動物,我們總說「選賢與能」,事實上,
統計研究發現,某個偶然的悲慘事件(例如:
為什麼會這樣?
作者橫跨數個研究領域,把政治學、心理學、神經科學、
問題不在知道的不夠多,即便透過教育宣導,
原來,我們的腦部結構僅適合在150人的小群體運作,
又例如:支持者很難改變對政治人物的支持,
最後,作者還是給了樂觀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