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自 IMDB)
看《重磅腥聞》(Bombshell)的感覺,有點像是在看品質比較好的社論節目,將討論主題圍繞在特定事件上,偶爾再擴展談論範圍,接起事件與事件間的連結,然後又聚焦回來,於這麼一來一往之間,包進了更多相關議題。
就故事主題而言,《重磅腥聞》除了以福斯新聞頻道的性騷擾醜聞作為核心之外,也提及了一些福斯新聞頻道的企業陋習,像是要求女主播不能穿著長褲,並叫導播盡量播放她們露出腿部的鏡頭等等,讓人聯想到了現實中,女性會在不同工作場域裡所會遇到的類似問題,因此使觀眾就算沒有新聞媒體的相關從事經驗,也能透過自身的所見所聞,因而有相當程度的感觸。
而在上述的主題外,片中由莎莉.賽隆(Charlize Theron)飾演的梅根.凱利(Megyn Kelly),則又將全片針對性別議題的討論,在層面上放大至更廣的範圍,講述了凱利在主持2016年美國總統候選人共和黨初選的電視辯論會時,由於問及唐納.川普(Donald Trump)過去一些性別歧視的發言,因此成為川普屢屢公開攻擊的對象(其中自然包括了針對性別的攻擊),以及飽受川普支持者謾罵的經歷。
這些相關情節雖然與福斯新聞頻道的性騷擾醜聞沒有直接關係,比較像是在藉此描述凱利的行為動機,但如果再追根究柢一些,片中那些鋪天蓋地的言語攻擊,則指向了問題的另一層核心所在,讓人看見相關的騷擾、謾罵與威脅,全都源自於出自仇恨的歧視觀點,透過像是權勢及財富等武器,以煽動或威脅的方式,使得情況越來越糟。
這些相關情節,到了《重磅腥聞》的結局時,其實更透露出一種頗為無奈的暗示。雖然由妮可.基嫚(Nicole Kidman)飾演的格蕾琴.卡爾森(Gretchen Carlson)等人確實成功拿到了鉅額賠償金,但一切也正如電影最後的字幕所言,她們所拿到的和解金額,總數卻甚至不及福斯新聞頻道發給兩名性騷擾加害者的遣散費。
除此之外,電影還在末尾安排了一個簡短段落,讓接手管理福斯新聞頻道的媒體大亨魯柏.梅鐸(Rupert Murdoch)接起了一通川普來電,並立即開始親暱地與他交談起來,透過了這樣的小細節,暗示觀眾就算這些性騷擾事件得到了一個還算可以的結果,但社會整體的問題卻依舊龐大而難以抗衡,仍有一段相當相當漫長的路得走。
值得一提的是,《重磅腥聞》在描述福斯新聞頻道企業文化的同時,甚至也讓人想到了台灣的部份狀況,談及了新聞媒體在政治立場明確傾斜的情況下,甚至使員工只能屢屢發出違心之論,僅敢將真實的想法保留在較為隱密的私生活中。甚至就連員工這個人,也會因為在怎樣的媒體工作,因而被外界或同行貼上標籤,導致根本也無處可去,就這麼形成了惡性循環,不僅做著自己其實並不認同的事,甚至也在面對職權騷擾這類的情況時更難以抵抗。
平心而論,《重磅腥聞》確實在敘事上有點混亂,需要觀眾對這起事件有一定程度的認識,才能從頭到尾都跟緊劇情發展。但就整體而言,這樣的情況也不至於太過嚴重,因此還是能照樣抓住觀眾目光,相當程度地激發我們針對這些議題加以思考。
而一切也正如上述所言,縱使《重磅腥聞》的結局確實可以稱之為一場勝利,但與整體的情況相較,卻也只能算是很小很小的一步而已──在現實中,確實還有許多時候,那些好不容易踏出的步伐,還會被人給硬生生地往回推去,甚至就這麼倒退了數步之多。
但還能怎麼辦呢?也只能繼續往前走了。像是這樣的路,肯定始終不乏衝撞的。
上報生活頻道特約作者 出前一廷
曾獲某文學獎,譯有某些小說,並曾撰寫多篇小說之導讀與解說類文章,認為下雨天最好的去處是電影院,或乾脆在家看片,配上熱騰騰的泡麵,故以此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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