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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石知田相遇

《妖怪人間》的主角「鹿計」由石知田飾演，對許多觀眾而言是個很新鮮的面孔。石知田從廣告「茶裏王 幾歲篇」開始受到注意，，第一次主演電影是2016年的《極樂宿舍》，之後陸續參演《帶我去月球》、《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日據時代的十種生存法則》，今年上映的《失路人》是他第二次主演電影。

為什麼挑選石知田擔任男主角？馬毓廷表示，其實他選演員都是在看對方可不可以跟他相處。「因為我要跟這個人工作三個月，如果不喜歡他、覺得煩躁，我就工作不下去。」

試鏡時，馬毓廷請演員分享一個最近發生過令你最印象深刻的事，石知田講了他去墨西哥旅遊的經驗。馬毓廷發現，石知田在講這些東西時，情緒會自然流露出來，令他印象深刻。

後來，馬毓廷又給石知田開功課，給他一張寫滿A4紙的台詞，請他將它消化之後，再用自己的方法自然地重述。「然後他處理的很好，那表示說技術跟感受力都有，我就幾乎就決定是他了。」

問到石知田在現場有沒有做過什麼讓他印象深刻的事情？馬毓廷表示，他幾乎每一場都會認真地問非常大量的問題，但不是只有他，特民處的五個演員幾乎都會這樣，因為馬毓廷會讓演員知道，他們提問題或意見都是好的，「因為（代表）你們有進去想，而不是我告訴妳們要做什麼事情而已」，不過，後來演員提問的量越來越大，在趕拍攝進度時，反而變成一種壓力。

最遺憾的部份

問到劇本階段有寫，但是最後沒有辦法實現的東西。馬毓廷坦言：「蠻多的欸，大概有四五成吧。」

比如「瘧鬼」出現的第四集，劇本上面寫大家被關在大賣場或超市裡面，「因為我要一個開放空間，開放空間又有區隔，也不能太通透，通透你就知道對方在做什麼了，然後大家就防著彼此這樣，各自有自己的戲劇區塊。」但是因為價錢、時間等種種因素，一直借不到這樣的場地。

轉眼間，後天就要拍這場戲了。「然後場景組跟我說，有一個薑母鴨店要不要，薑母鴨店是通透的啊！」因為跟預想的場景不一樣，所以只好現場修改劇本、重新調整表演方式，馬毓廷嘆道：「太多這種事情了。」

還有「貓妖」出現的第一集，馬毓廷說，妖怪想變成人類的原因有很多種，而貓妖是對人類的娛樂有興趣，「所以我想要去借那個賭博電玩間」，但是完全借不到，即使後來補拍還是借不到，後來只好改成它跑去養殖場偷吃魚，因此少了娛樂的感覺，「它就是食物，就也不是純人類的食物，就有點可惜，沒有把這個概念講得更好。」

在北藝大電影所的收穫

馬毓廷是特效師出身，對特效相當有熱忱，後來因為想拍自己的東西，去申請短片輔導金，完成他的第一部劇情短片《語獸》，讓他意識到自己除了經營畫面之外，其他部份都還不夠成熟，於是決定去考北藝大電影所。

北藝大電影所帶給馬毓廷最大的收穫，除了學會怎看劇本，跟大量拍累積經驗之外，就是改變了很多他思考電影的方式。

馬毓廷舉例，課堂上曾經有老師說，拍人最好拍眼睛，因為眼睛比較能夠傳遞情感。一開始他不信邪，故意拍一個從頭到尾不拍眼睛的片子，結果還真的行不通，「但是我就想說不可能，一定還有方法」，後來，他又試著在配樂、美術、表演上做調整，挑戰老師的概念。

「幾乎都是這樣子啦，老師說怎麼做，我就想一定還有其他方法。」馬毓廷認為，真的要嘗試過錯誤，才能知道什麼是對的：「老師跟你說這個會錯，你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錯，那個錯是錯在哪裡，我覺得那個是感受不到的。」另外，嘗試錯誤的過程也會激發他去思考各種不同的解決方法，對他未來拍片很有幫助。

特效師經驗帶來的幫助

特效師的職業經驗對馬毓廷當導演也有很大的幫助，會知道現在的預算什麼做得到、什麼做不到，做得到的情況下，最省錢做出來最好的品質大概到哪裡，他心裡都會有個底。

馬毓廷舉例，第一集出現的「文龜」可以控制水，講到控制水，很多人都會想到河川倒流、摩西分海，但是那個太貴了。「所以我就設計說，它控制水球，然後附著在人的臉上讓人家窒息而亡，我只要做一顆水球就好了。」

另外，第二集的出現的「碧龍」和「赤虯」是兩條龍，龍的動畫要做到很精緻的話，算圖、動作、貼圖、打光都要做到很好，這要花非常多時間。「那我就說他們就捲起龍捲風，它們在龍捲風裡面飛就好了。」如此一來，龍的動畫就不用做出太多細節。

馬毓廷認為，如果他不是特效師，以第二集為例，導演跟特效師提議要做龍，特效師可能很難跟導演解釋為什麼做不到，問題就會僵在那邊，「但是我知道怎麼去偷啊，就是差別在這裡。」不過，他表示如果有預算的話，還是會想正面迎擊，把動畫做到最好。

從第一部短片《語獸》開始，馬毓廷的作品或多或少都有用到一些特效，他也期許自己能夠成為會用特效說故事的導演，不過，他也強調自己不是刻意拍這類的戲：「是我想要拍這些戲，這些戲剛好裡面要有特效，而不是說我特別要拍有特效的戲。」

慢下腳步，才能看到新的方向

談到《妖怪人間》所要傳達的主題，馬毓廷表示， 這部劇雖然是奇幻題材，但奇幻需要有現實的土壤。在許多民間傳說裡，妖怪與人經常是對立的，而真正能打動他的，那些即便在對立氛圍下，仍然努力異中求同、同中存異的故事。

馬毓廷覺得，各種對立的社會氛圍，已經籠罩台灣好一段時間了。「我們總是習慣用單一視角看著對立的人，而他們也只有一個視角看著我們」，在這樣的視角裡，人只看到彼此對立的那一個切面，非黑即白、愛恨分明。

「所有情感都有他複雜的部份，不可能直接化約為兩面，」馬毓廷說：「如果我們慢下腳步，才能看到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