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艦疫情發展至今，除了必要的調查、檢討、究責，蔡總統也宣示交付部長更重要的任務：徹底改變導致這次缺失的根本問題，可謂直指核心。但我們不免擔憂：總統和部長知道根本問題在哪裡嗎？即使知道，總統和部長有能力和決心改變嗎?

持平而論，國軍素質不差，紀律、訓練尚佳。戰爭為國家存亡大事，故軍事最重質實。國軍講究服從，貫徹命令，使命必達，這是理所當然，卻充斥形式主義，應付文化，為什麼？問題的根源在其中存有三弊：

首先是組織文化。不鼓勵討論，不允許質疑。國軍從學生養成階段到部隊皆如此，小官階段只懂服從，升到大官就只會命令，官大學問大，經常有意見的不免被長官、單位視為異類，誠實反映困難的更是前途無亮。而在組織運作方面，軍中沒有人力成本、時間成本概念。任何組織人才都是最重要的資產，人力都是最昂貴的成本，但在國軍，過去義務役阿兵哥是廉價勞動力，職業軍人更是24小時賣給部隊，所以國軍的管理一般缺乏成本觀念，長官經常只會要求貫徹命令，不必考慮成本效益，也不必替單位及部屬提供配套的軟硬體資源，這就淪為瞎指揮。

其次是過度管理。規定太多，SOP太多。事實上沒有人做的完，只能應付著辦。若不幸爆發事故，一定會有更多的會議、更多的檢討、更多的視察、更多的規定，更多的SOP，通常還會增加督導單位，權責也往上升一級，表面上看來更嚴謹、更完備，實際上是更多公婆，更多冗務，更難貫徹執行，只能敷衍了事，或便宜行事。所謂防疫視同作戰，必須百分之百執行，說的容易，但軍中多少事視同作戰，每件事都要貫徹命令，問題是做不完、做不了。

第三、連坐規定。出了事，三級連坐，只好共同隱瞞，串同呼嚨。民進黨在「國防藍皮書」中主張廢除連坐制度，前部長馮世寬也大力推動，但軍中「連帶責任」的懲處文化是否能快速改變，懲所當懲，不機械化的牽連上下，將是決定未來改革的關鍵。

問題講清楚了，解決的方法也就出來了：

1、從軍校到部隊，要求意見具申，不得因提意見被懲處。

2、上級有任何新增要求、計畫，強制規定必須納入人力成本考慮並提供配套的資源。

3、全軍實施盤點，把不必要的會議、視察、規定、SOP檢討減少、整併。

4、權力下授，讓各級有權有責。

5、誠實和確實列為考核最重要的標準。

6、廢除連坐。

答案不難，難在以總統、部長及軍中主事者的保守、謹小慎微，要根本改變軍中文化並不樂觀。事情過去了，一切又如常。下次該出包的繼續被抓包。洪仲丘事件時如此，小白事件時如此，雄三飛彈誤射時如此，現在恐怕還是如此。

※作者為民進黨前政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