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捷受訪神情專注,侃侃而談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楊約翰攝影)
說到李亦捷,讓人印象深刻的除了以成名作《當愛來的時候》入圍金馬獎最佳新人獎之外,就是她與李鴻其的一段青春戀情。揭開舊傷口,免不了陣陣心痛,回想當年在人生遭逢巨變之際,選擇放手離開這個深愛的男孩,她細說緣由忍不住紅了眼眶,與其說是不捨或遺憾,更多是事過境遷的釋然。
去年,李亦捷以《野雀之詩》獲台北電影獎最佳女主角獎項,再度受到矚目。但許多人都不知道,從《當愛來的時候》到《野雀之詩》的這10 年,李亦捷的家中遭逢巨變,父母投資失利,背債6千萬元,本來生活優渥的她,一夕之間成了落難千金。
「那一陣子我都關機,完全不跟朋友聯絡。朋友都說,你要尋求幫助啊,但我覺得我不好的時候,不想被別人看到。」她苦笑說,家裡經營餐廳,生意很好,以前通常是別人跟她借錢,她來者不拒,但變成她要跟別人借錢的時候,好難開口。
她是這樣子的人,愈是親近的人,愈是開不了口求救,只能苦往肚裡吞,但光靠拍戲不足以餬口,她只能到處打工幫忙還債。
「假設我們是朋友,以前人家可能羨慕我拍戲,但現在我這個朋友過得很好了,見面以後,我會覺得自己很丟臉。我知道人不能比較,但我內心就會吶喊:『天啊,李亦捷妳真的很沒用!』所以我乾脆都不跟任何人聯絡。」
聽得出來她口中的「這個朋友」,就是那個她曾經深愛過的男孩李鴻其。
那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可惜兩人在她家庭經濟狀況快要瓦解的時候,卻沒能堅持走下去,加上當時她所屬的經紀公司來自日本,對於藝人欠債有所顧忌,不再幫她接戲,霎那間愛情、事業兩頭落空,讓她頓時陷入人生低谷。
「我真的很難過,因為家裡的事情,突然間我甚麼都沒有了,可是我還有你(男友),可是連你都沒有的時候,我還可以去哪裡?」說著說著,她不禁悲從中來,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其實不是他說要分開的,可是我感覺到我們之間有一種很不OK的狀態,我個性又很急,是我說我們不要在一起了。」
或許是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不好的樣子吧,她忍痛說分手,話出口卻再也收不回。相反地,李鴻其簽給中國的經紀公司,飛往海的那一邊,追尋自己的夢想。
「老實講,兩三年之前,我很羨慕他,心想老天太不公平了,我也很努力啊!我們不太見面的,可是每次見面我都要先做好心理調適,不然回家以後,我會超級自卑,好像我們的世界越來越遙遠了…。」
是啊,人怎麼可能不比較,畢竟她一出道就以《當愛來的時候》入圍了金馬獎最佳新人獎,也拿下台北電影獎的最佳新人獎座,而李鴻其當年陪著這位明星女友去看試片之際,被張作驥導演發掘,獲得《醉.生夢死》的演出機會。
「他去大陸拍一部戲,可能有九個人、十個人、十二個人跟著他,我知道他也承受很大的壓力,我會想,如果今天他的東西(規格)落在我身上,我撐得住嗎?」其實兩人都在接受成長的蛻變,走過風風雨雨,去年她以《野雀之詩》的精湛演技獲頒台北電影節最佳女主角,再度活躍了起來。她指著心口淡然地說:「這裡變踏實了。」
獲得影后殊榮,無疑是自我信心的重建,「我沒有那麼羨慕他了。」她分析跟李鴻其之間的差異,「他拍《醉‧生夢死》之前學的就是戲劇,他是準備好了才上場,而我拍《當愛來的時候》之前完全是一張白紙,之後別人給我很好的位置,我卻沒辦法好好的表現,只能盡力,可是盡力不代表就是會好的。」
如今她為李鴻其發展順遂感到開心,雖然對方和她最以前認識的他已不太一樣,但人都是會改變的,「我變的地方在於我以前是個大小姐,後來他再碰到我的時候,我完全是個婢女,哈哈。」她自嘲地說。
「記得他跟我說過,不管我們有沒有繼續拍戲,都要快樂。」這句話她一直放在心裡,「我曾經問過他:『如果我不當演員,可以做甚麼?』他說妳一定要當一個快樂的人,妳開心我就開心。」重新檢視這段感情,她已放下許多情緒,剩下的只有感謝,「很謝謝認識了這個人,從一起到分開的無數個日子,真的很感謝。」
「其實最感人的是他的爸爸媽媽,因為我跟李鴻其說要分手就直接走了嘛。當下我手機有很多未接來電,我以為是李鴻其打來的,想說:『好啊,如果是你求我,我就回去。』結果都是他爸媽打的。」她不好意思地說:「那陣子李鴻其天天被他爸媽唸:為何要跟亦捷分手?為此還搬出去住,但他愛面子,總不能說是自己被甩啊!」
「我真的很謝謝他爸媽,對我真的很好,他爸媽住金山,我住在台北,以前一個月我會寄一些補品給他爸媽,做得很周到。我家裡出事的時候,李鴻其他爸爸也是二話不說要借錢給我的人。」光是這樣子,就足夠她銘感五內。
她透露李鴻其的姊姊結婚,她還受邀去當伴娘、李鴻其則是伴郎,那一刻看著彼此一切都明白,兩人已沒有留戀,像是許久不見的朋友,親切地擁抱問候。如今她幫家裡借的債務已還完,身邊也有個交往穩定的攝影師男友,生活漸漸步上正軌。
「後來的我們,各自安好」。這就是對彼此最好的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