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立意與政策,如果缺乏溝通與協調,都可能產生負面的影響。(圖片摘自總統府網站)
在總統決定開放美豬美牛之後,幾天之內網路上產生眾多討論,特別是瘦肉精與是否對健康有疑慮?對於養豬產業是否有衝擊?作為一為支持台灣的主權的人民,我支持政府為了台灣拓展國際社會影響的努力,但我也依然憂慮這樣快速的方式是否可能會引起民眾的反彈,甚至重蹈1124的悲劇。
在此時宣布放寬美牛美豬進口,且在事後美國副總統、國務卿等多位美國重量級人士於推特發表聲明,顯現美牛美諸放寬政策在外交上具有重大意義,特別是之後是否能夠有機會簽暑FTA更是如此。考量當今的國際情勢,在美國與中國對立激升的狀態下,能夠取得美國這個盟友的支持對於台灣未來的各項發展絕對是有著長期的利益,特別是美國如今正在各項重整各項國際組織,如果台灣能夠在此時扮演重要的角色,更是有利於未來在國際的發展。
但是再好的立意與政策,如果缺乏溝通與協調,都可能產生負面的影響。
媒體報導許多養豬戶是在通過之後才獲知開放的消息,而確實事前也不見媒體有對此做過相關報導,一般大眾獲知訊息已經是決定開放之時。雖然事後行政院與農委會出面說明開放比例很低,並不會影響台灣主流豬肉市場,且政府營養午餐也會繼續採購台灣豬肉,也強調檢測符合國際標準。但是顯然對於美豬的態度,許多人還是抱持著「?」的態度,不清楚實際上對健康的影響如何,以及對於養豬戶而言,更是無法安心面對後續產業的衝擊。
猶記2018年1124的大選,民進黨在2016年在總統選舉上獲勝,卻在兩年後遭遇空前的敗仗,而其中很大的問題就缺乏溝通。事後來看,民進黨當時的政策也許並無錯誤,特別是綠電與同婚更是很大的突破,但是當缺乏清楚的溝通與協調時,民眾實際上感覺到的就是霸王硬上弓,而這些懷疑與不安就會在有心人士的操作下被放大,最後成為反撲的力量吞噬民進黨。
就像是同性婚姻在人權上無疑是重要的進步,網路上也有很多性平團體持續宣導多元性別的概念,以及同婚對於同志族群的重要性。但是在鄉下的地區,我們可以看到的就是許多的老一輩並不理解這些,不論你有多崇高的價值,他們實際上在乎的就是以後會不會沒小孩,社會是否因此大亂,甚至社會既有的道德倫理會不會因此崩壞。反對團體於是在鄉下地區發起大量的布條攻勢,每幾百公尺就掛一個「我要抱孫」,徹底激發老人的恐懼,這是我親眼所見。
是的,這些憂慮其實都是不合理的,同婚通過一年後社會還是如往常一般運行著,我們的生活並沒有因此荒腔走板。但是人心就是如此,憂慮的引發並不是合理與否、看見未來或長期有多高的效益,而是他們當下的緊張與害怕有沒有辦法被化解。而當時民進黨由政府所做的溝通顯然不夠多,溝通都仰賴民間團體自發,導致選舉時民進黨在許多鐵票區都遭受到了憤怒的反撲,需要花費大量的力氣溝通才能保留支持度。
時間回到現在,我想民眾與許多養豬戶的心情與當時是相同的。他們心中憂慮而害怕著,也許美牛美豬可以幫助台灣在國際上有更大的利益,但他們不會理解,因為那太遙遠了,他們的害怕就是自己明天吃到美豬時會不會有事,而我今天養的豬明天到底賣不賣得出去、賣的價錢好不好。這些恐懼與焦慮,不是靠舉著國際利益的大旗可以撫平的,而當他們撫平不了時,最終的結果最糟糕的,就是再次於下次的選舉中遭受對手操作,讓民進黨再次被貼上「驕傲」「霸道」的標籤卻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在現在網路上也有許多的人在幫忙解釋與澄清,美牛與美豬並不會造成那麼多影響,甚至美豬一點也不好吃。這些溝通也是重要的,但是需要留意單單只是網路的筆戰,可能會如同1124一般創造出自己的同溫層,而觸及不到真正那些憂慮的人,因此無論是政府或者民眾在宣傳上,千萬不要只是滿足於網路的資訊傳遞,更需要第一線的與產業做溝通,因為這就是他們的生計,這就是他們的每一天。
而在溝通的時候,也需要留意到究竟對方在意與擔心的是什麼,因為那才是讓他們採取反對或者疑慮態度的主因。也許我們認為的好處,對方根本不在意;也許他所害怕的地方,講了半天我卻根本沒有回答到。千萬不要就輕易將對方貼上理盲、無知的標籤,因為那樣只會增加對立與抗拒,而不是理解與接受。也許我們有著為反而反的反對黨,有著一個隨時覬覦台灣混亂的鄰國,這一切讓我們對所有的反對的聲音也變的戒慎恐懼,但也許某些聲音不是為反而反,他們就是真的在擔心著,那些心情是我們需要去回應的。
在美中貿易加上新冠疫情的同時,如此詭譎多變的國際社會情勢前所未見,要在此時做出一個任何決定都無法估量其影響,甚至有時候不得不做出一些犧牲,而這段時間以來民進黨政府也確實做得更努力也做得更好,要完全要求他做的完美也有些苛求。即使如此,台灣就是生活在一個如此艱困的環境,錯誤總容易被放大操作,進退失據。但為了大局,還是只能請民進黨再加油,多一點溝通多一點理解,讓我們也不會只是被貼上「為支持而支持」的標籤,而是真心相信並樂意的陪同民進黨為了這塊土地更好而一起努力。
※作者為諮商心理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