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日終於迎來美國總統選舉日。選前，民主黨和自由派媒體普遍樂觀，認爲能輕易勝出大選。然而隨著各州陸續開票，民主黨人顯然大失所望。

民主黨寄予厚望的「搖擺州」中，佛羅里達（FL）、俄亥俄（OH）和愛荷華（IA）已被歸於川普名下。德克薩斯（TX）、北卡羅來納（NC）和喬治亞（GA），有的媒體已經劃歸川普，有的媒體還在觀望，但最終都會是川普的。

北方「鐵銹三州」，賓夕法尼亞（PA）、威斯康辛（WI）和密西根（MI），拜登都陷入苦戰，目前三州都在落後，而且落後幅度都不小：在筆者寫稿之際，賓州開了73%的票，川普以56%：42.7%領先；密西根開了67%，川普以53.1%：45.1%領先；威斯康辛開了81%的票，川普以51.1%：47.1%領先。

民主黨真正值得高興的，就只有亞利桑那（AZ）從共和黨手上拿下。此外，明尼蘇達（MN）能順利拿下也感安慰。剛剛開票不久的內華達（NV）也按原計劃大概率能拿下。

賓州、威州、密州三取二是關鍵

現在很多傳媒對一些州還沒有宣判其歸屬，這只是因爲它們謹慎保守，不代表真實情況。以下是筆者估計的「真正」當前形勢圖。現在的最大懸念「鐵銹三州」（PA，WI，MI），以褐色表示。此外緬因第二選區（傾向川普）和內布拉斯加第二選區（傾向拜登）和內華達（傾向拜登）還有一些不確定性（但各有傾向），以淡色表示。根據這個估計，拜登以244：248票落後於川普，但雙方都沒到270票。

這種形勢與筆者此前估計差不多。筆者在《新新聞》和《關鍵評論》兩次撰文分析選情，都認爲鐵銹三州和亞利桑那是關鍵，民主黨的所謂「有機會翻盤」的搖擺州，實際上只有亞利桑那真正有機會。最重要的是，筆者預計選舉非常激烈，即不會是民主黨預期的藍色潮流，也不是川普揚言比上次贏得更多的「landslide」。雙方差距只在毫釐之間。

現在的真正形勢：在賓州 （20票）、威州（10票）、密州（16票）三州中，誰能贏下兩州，誰就能贏。

川普雖然領先，但即使拿下票數最多的賓州20票，也只有268票；要是拜登拿下其他兩州，那麽就是270票，拜登就能贏了。因此，即使是領先的川普，也必須拿下兩個州才能贏。拜登當然更是如此。

由此可見，和2016年相比，拜登真正值得高興的是終於拿下了希拉蕊沒能拿下的亞利桑那的11票，這令他的勝選路徑多了一些。否則，他必須把鐵鏽三州都贏下來，才能保證贏。

在「鐵鏽三州」中，威斯康辛情況還算好，可望美東時間淩晨六點前出結果。另外兩州就麻煩了。賓州和密州都規定，只有選舉當日才能開拆郵寄選票，而且只要郵戳在11月3日，那麽直到星期五之前（含）收到的選票都是有效的。

這有兩個後果。

第一，如果雙方差距很小的話，要等到所有郵寄選票都寄到數清，才能公佈歸屬。在極端的情況下，可能在幾天後甚至下星期才能出來。

第二，郵寄選票開得慢。不少州像（例如佛羅里達），收到郵寄選票時就可開拆點算（但不能公佈），投票結束一開票，那些郵寄選票的數字就全部出來了。但在賓州和密州，先出來的反而是選舉日當天的親自投票結果。共和黨支持者的親自投票數量多，民主黨支持者用郵寄選票多。據報，郵寄選票中民主黨選民對共和黨選民的比例是三比一（這裏的選民指注冊為哪個黨，不是指會投哪個黨的票）。所以川普現在看起來領先不少，而預計隨著郵寄選票開票，拜登就會追上甚至反超。

通訊投票將出現大量廢票

鑒於現在拜登落後不少，能否反超誰也説不準。因爲這麽大規模的郵寄投票在這兩個州都是第一次。然而，郵寄投票帶來的另一個問題就是容易出現廢票。賓夕法尼亞實行「雙重信封」的標準：如果票沒有先放入一個「安全」信封，再放入另一個信封，就視爲廢票。如果簽名對不上，也視爲廢票。這樣必然引發大量的爭議。很多爭議或會通過法庭解決。

遲遲未能出最後結果引發的社會焦慮甚至政治騷動最令人擔憂。川普一直說郵寄投票容易「作弊」，又一直說「過了選舉日的投票都不應該算」。這些話雖然沒有法律效力，但很容易煽動民情。有傳，川普會在形勢未明朗但自己領先時，就自行宣佈勝利。

拜登在12點多時向支持者發表講話，說自己表現很好，那三個州都正在走向勝利，最後會贏得選舉云云。所謂「表現很好」當然是談不上的，拜登發言的主要目的就是防止川普先發制人，自行宣佈勝利。

而川普則立即在推特上回擊「我們大勝，但他們要偷走選舉」（We are up BIG, but they are trying to STEAL the Election.）。隨後，他更果然在白宮發表講話，說自己「已經獲勝」，還要求最高法院下令停止繼續點票。

川普的話當然沒有法律效力。但這種相持不下的局面，這正是筆者最擔心的情況。 會不會發展為憲政危機，會不會暴動？都不得低估風險。筆者希望美國能捍衛民主和憲政，延續二百多年的光輝傳統。

「平手」狀況下對共和黨有利

現在，還可能發生一個不常見的「打平」的情況。即一向較少人關注的緬因州第二選區的1票和內布拉斯加第二選區的1票變得非常重要，一票之微足以打破僵局。這兩個州是唯二不採用「勝者全拿」的州。目前，拜登在內布拉斯加第二選區領先，川普則在緬因第二選區中領先，惟差距不大（所以在圖上均標注為淡色）。假設川普只贏下賓州，那麽如果他能把內布拉斯加第二選區再拿到，雙方就打成269：269的平手。而若拜登能贏下緬因第二選區，則能再超前。

如果雙方真的以269：269打平的話，假定在12月選舉人正式投票時，都按這個結果（即不出現「不誠實的選舉人」），那麽投票結果也必然是269：269。根據憲法，如果沒有一方在選舉人投票中能拿到270票（即包括這種269：269的情況），總統會由「新」的衆議院在1月6日確認選舉人票數時決定。

目前民主黨控制衆議院，但決定誰當總統的投票不以「議員」為單位，而以各州為單位，誰能拿26票誰能贏。即無論加州有多少衆議員，都只能共同投出一票。這對民主黨非常不利，因爲以「州」為單位計算，共和黨反而占優勢。目前，共和黨占優勢的州有26個，民主黨占優勢的州有23個，賓夕法尼亞州打成平手。此外，民主黨佔優勢的密西根，民主黨只領先一票，而該州有一自由意志黨的議員，共和黨如果能拿到這一票，在這州也打成平手。

但對民主黨稍微有利的是，民主黨有望在這次衆議院選舉再有斬獲。在賓夕法尼亞有望超過共和黨打破平衡；在佛羅里達，民主黨只差一票，有望反超。這樣雙方都有25票。這時，民主黨是否能在喬治亞戰勝共和黨，或將是打破僵局的關鍵。當然，也有可能一些共和黨議員是川普的對頭，因此反而投拜登的複雜情況。因此，今晚同時進行的衆議院選舉也很重要。

有趣的是，在平手的情況下，副總統由參議院選出。如果共和黨能保持參議院優勢的話，那麽大概率選出彭斯。這樣是否會出現拜登當總統，彭斯當副總統的奇怪情況？當然我們不希望發生。

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民主黨這次選戰表現不佳是肯定的。爲何會選得差？筆者認爲，還是和選民的連接connection不夠。選民最關心的是經濟事項，而不是民主黨打的「疫情牌」。在第三次辯論中，川普打出「能源牌」，攻擊拜登要廢除頁岩氣產業。筆者當時就撰文分析，這是川普那次辯論中的最大亮點。此後十日，川普在鐵鏽三州利用能源牌猛攻，在密州和賓州都在最後時刻出現民意上升。如果川普能贏，在最後這個時刻的「能源牌」就是致勝的關鍵。

※作者為旅美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