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中國各地事故頻發，包括河北廊坊的爆炸、安徽的煤礦爆炸、河南南陽市學校宿舍的火災、江蘇常州的工廠車間粉塵爆炸、江西地下街的火災，以及江蘇張家港市政府大樓的爆炸和江蘇公安廳的大火，事故數量之多，幾乎天天有報導，不勝枚舉。即便是戰狼代表胡錫進也表示難以置信，認為這些事件反映了基層政府的形式主義，公務員選擇躺平，因為多做多錯，選擇不做以避錯，透露出中國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的濃厚氛圍。

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一直是中共領導人的打擊目標，被視為需要嚴厲對待的問題，但這些問題卻愈演愈烈，打擊措施似乎收效甚微，這是否意味著這些措施已經疲乏，或者僅僅變成了一種政治口號？

毛澤東曾經嚴厲批評形式主義是一種「幼稚的、低級的、庸俗的、不動腦筋」的表現，並且是官僚主義的一種形式，直指「形式主義害死人」，這與近期頻繁的事故傷亡不斷創新高不謀而合。毛澤東提出的解決方案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希望共產黨同志深入了解中國的實際情況。他批評了一部分同志安於現狀，不求深究，對現狀抱有空洞的樂觀，終日在辦公室內打瞌睡，不願深入社會底層進行實地調查，時空背景不同，但官僚處事幾十年來都沒有改變。

鄧小平也繼續反對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這些問題依然像纏身之蛇般困擾著中國共產黨，仿佛是泥塑的神像，久坐不動、十分無用。鄧小平希望通過法制化、制度化來解決這些問題，但事實證明，依舊無效，反而讓形式主義、官僚主義成為尋租空間。習近平提出的「四個萬家」，即進萬家門、知萬家情、解萬家憂、辦萬家事，強調不搞形式主義，真心實意地深入群眾，與群眾建立友誼，而非僅僅為了形式而深入基層。但可以發現，中共依然「毛病不改、積惡成習」。

北京的一個垃圾站為了達到清運指標，用新鮮白菜切碎當作廚餘垃圾以達標，廣西為了爭取耕地指標，將高山水田和綠地公園改作耕地，但高山因缺水根本難以種植水稻。這些例子顯示，形式主義已經滲透到中國地方官員的任務指標中。科技管理加劇了從中央到地方各級追求指標完成的現象，使得完成任務指標成為官員的首要任務。

中國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之所以難以根除，背後有其特有的社會主義計畫經濟遺留問題和對中央權威的盲目追隨。兩會之後，李強立即召集國務院官員學習習近平在兩會上的講話，顯示中國各級官員都在努力學習習近平的思想。中紀委將「四個自信」和「兩個維護」轉化為黨紀條例，進一步強化了這種趨勢。

中國的問題不僅僅是官員的躺平，而是整體官場的內卷（無法突破自身，只能不斷地在內部變得更加複雜的現象），全力投入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的漩渦中，忙於應對上級檢查和考核，以至於真正關乎民生或人民利益的管理工作被擱置，螺絲完全鬆了。這種偏離了民生關懷的行政模式，導致了地方政府在處理事務時顯得力不從心，中國各地事故恐怕只會不斷增加，這正是對中央權力集中化政策後果的一種反映。

※作者為淡江大學外交系中國大陸研究所專任助理教授，台灣自由選舉觀察協會榮譽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