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凌翔:貿易競速賽中國輸了第一道灣 但還沒比完

烏凌翔 2018年12月21日 00:00:00
可以預測,中美貿易戰還會僵持很久,因為兩大國的大戰略對峙態勢已成。(美聯社)

可以預測,中美貿易戰還會僵持很久,因為兩大國的大戰略對峙態勢已成。(美聯社)

要了解未來全球化的走向與發展,好比想要看清楚煮在大鍋中的一大串粽子,「美、中爭霸」就是綁粽子最粗的那一根繩子,把它拎起來檢視,中美貿易戰還會進行多久?就一目了然了。

 

從個人層次觀察:提出「中國夢」的習主席理想如此高遠,又沒有任期限制,按權力的邏輯,他打貪腐樹敵成千上萬,遍佈各階層,為了自身安全與政局穩定,也不能輕易放棄最高核心地位。

 

川普大帝主掌大美霸權,雖然受限於三權分立體制,任期也最多就是八年,但是他戰略很堅決、戰術很靈活、發言反覆-常常是說錯話-反而富欺敵之效,即使萬一連任失敗或被彈劾而提早下台一躹躬,他也已成功把中共政府妖魔化成了美國兩黨共識的戰略對手,繼任者恐怕也很難髮夾彎與中國修好。

 

小結是:中、美兩大領導人的鬥志+鬥智這齣戲,還有二部曲、三部曲…

 

從國家層次觀察:中國經濟勢不可擋,整體實力超越美國,指日可待,再以錢袋子支援槍桿子,習總下令解放軍「現代化」,一路急行軍,海軍新艦艇大量下水像下餃子,突破第一、二島鏈早已不是話題,北斗系統+無人機+衛星、火箭、導彈快速發展,才是未來美、中對決的焦點。

 

美國經濟近幾十年增速雖較小,之前積累卻深厚,以美元為核心的全球金融體系仍在掌握之中,站在科技之顛也「一覽眾山小」,近年頁岩油開採技術的突破,又像吃了大力丸,要它讓出經濟霸主王座,也非易事。軍事上,目前仍雄踞首強地位,不必多言,但中國彎道超車之勢,也讓山姆大叔「壓力山大」,川普成立「太空軍」,白宮要求盟國合力封殺華為,都是明證。

 

小結是:中美的軍、經競爭激烈,正在為新冷戰譜寫序曲。

 

從國際體系層次觀察:美國是現任霸主,中國乃崛起挑戰國,其它「玩家」都還處於次一量級。俄羅斯,現代沙皇普京並非泛泛之輩,但徒具追隨彼得大帝之壯志,卻沒法帶領俄羅斯從蘇聯解體的休克中發展起來,號稱北極熊,個頭比台灣黑熊卻大不了多少,面對西方國家制裁,也苦無有效對策。

 

日本,軍經實力頗強,航母、潛艦都造得很好,面對朝鮮與中國的威脅,也暗暗整軍經武,只是受限於戰後憲法與美國大哥的安排,還只能屈居小弟的角色,徐圖發展。至於歐盟跟印度,本來就只是區域強權,近來內部問題又多,只能在兩強間鑽營。

 

小結是:大美霸權鍾情單極體系,中國標榜多極體系,其實 G2 對峙格局已然形成。

 

再從較宏觀的格局,回顧貿易戰的成因。中、美間貿易失衡是事實,數字清清楚楚統計在那兒,殆無疑義;但,貿易是不是公平?如何才算公平?是不是合理?如何才算合理?其實雙方吵了很多年,只是老布希、柯林頓、小布希、歐巴馬都對中國「心存善念」,以為它會「改邪歸正」,一直忍讓。

 

沒想到中共對自己的理論、制度、文化很有自信,說,這才是正確的發展道路,名之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還開始外銷。其實,雖然有一點點不太韜光養晦,也沒真要跟「自由民主」的「普世價值」直球對決,從歷史中找了孔老夫子當招牌,想發揮一下「軟實力」,只是大象長那麼大,真沒法躲在樹後面了,被人看穿,稱之為「銳實力」。

 

再加上全球化加劇了全球貧富不均,加溫了民粹熱潮,台北選出個柯P,法國選出個馬克宏,美國選出個不願吃虧的川普,熊貓再也不能呼弄美國人了,於是貿易戰開打!

 

所以,中、美間的這場「戰爭」,確實起於貿易失衡。中國才會誤判商人川普只是要中國多買些美國貨即可偃旗息鼓,因此從去年四月的海湖山莊峰會、十一月北京瀛台夜話峰會,忙於維穩的習大大仍只一再使出「拖」字訣,直到美國祭出301條款,中國才驚嗅到硝煙味,一陣忙亂,除了高喊「不想打,但不怕打」+「奉陪到底」外,實質作為只有其實不成比例的「對等」報復關稅,加了500 億就沒下聞、最近又以G20川習峰會協議為由要取消了。花了大半年,才看清美國要的不只是貿易平衡。

 

然而,中、美間的這場「戰爭」,卻絕不會由貿易戰寫下終章。保護知識產權+終止強迫技術轉讓+開放市場+減少政府補貼,這些都是新的戰場,因為牽涉所謂中國經濟體制的結構,所以論者以為很難在90天談判期內,達成協議。

 

本文卻以為,達成一個框架性的協議,不難,就像川普跟金正恩峰會之後,即可公佈高大尚的目標,於是,國際媒體有好的標題,雙方領導人對內都有好的下台階,至於是否「全面、可驗證、不可逆」的細節,當然可以、也需要慢慢再談。這回G20阿根廷川習會,美方不再提「中國製造2025」,之後又傳出「中國製造2025」這個辭,以後會少用,就是例證-政治上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說;不說之後,繼續慢慢做、悄悄做。

 

縱觀以上論述,可以預測,中美貿易戰,還會僵持很久,因為兩大國的大戰略對峙態勢已成,國際格局變動豈是三秋五冬會有一個結果的?但是,關稅戰,會先走入幕後,因為美國的目的初步已達成,就是逼中國上了談判桌,談老美設定的議題,而且中方也一直在降低關稅與開放市場,只是仍很慢。所以,會一邊談、一邊施壓、一邊三不五時,放兩句狠話、迸出點火花,但演變成「修昔底德」式戰爭的可能性,極低。

 

結論是,中、美爭霸歷史長河競速賽的第一道彎前,中國算是輸了,理由也很簡單:攘外必先安內,中國國內的問題太多、太嚴峻了-中國自己當然不會這麼說,但早在今年7月31號,中共政治局會議提出了所謂「六穩方針」-穩就業、穩金融、穩外貿、穩外資、穩投資、穩預期,就等於暗示,大陸這六個面向都不太穩,排首位的就業問題-就是失業問題-更是重中之重,有很多數據拼湊起來,就可以定量看出來問題的嚴重性。不過,這又是另一個議題了。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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