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書:我像是參加了一場美國的告別式

冰人 2016年11月13日 07:00:00
眼見川普當選美國總統,有不少美國人心底認為「這是此生我經歷過最糟的時刻之一。」(湯森路透)

眼見川普當選美國總統,有不少美國人心底認為「這是此生我經歷過最糟的時刻之一。」(湯森路透)

希拉蕊敗選的那晚,我被一群支持希拉蕊的美國人所包圍。原本我是要去參加民主黨支持者在台灣舉辦的勝選派對,結果昨天敗選後,會場變得有點像是美國的告別式。

 

成員四面八方的人都有,裡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阿伯對我說:「這是此生我經歷過最糟的時刻之一。」我相信他這一生應該經歷過不少選舉,搞不好也打過二戰。可惜我無法很有禮貌的問說:「你打過二戰嗎?」這問題怎麼問都像是無禮的問題啊。

 

我靜靜的聽他們講述他們的悲憤,偶而我問了幾個我一直不解的問題,但討論其實沒有太多意義,因為沒人知道川普會怎麼做。我談了談我熟悉的外交與中國。但我想如果按照川普所說的去做,川普第一會拖垮的是美國在全世界盟友的信任。

 

外交必須是一個詞彙必須非常精準的一門操作技術。然而,川普的狂言,讓我懷疑他的確有能力做好這件事。我跟幾位在國務院服務的學長聊天的時候,總是可以感受到第一線的外交人員,在遣詞用字上的謹慎。但如果川普行事風格跟行政官員兜不起來,勢必又會有當初季辛吉跟國務院的矛盾。

 

另外,美國的全球主義現在是個未知數。霸權之所以是霸權,不只是因為他核彈頭夠多,航空母艦數夠多,而是還要能夠提出一個「具有符合大多數國家共同利益框架的公共財」。在這基礎上,各國才樂意使用其所提供的公共財,並為該利益提出者所服務。但川普一切利益極大化的商業性格,很有可能使得美國對公共財的提供,打上問號。沒有公共財,就沒有全球霸權的基礎,美國就是戰略收縮,進一步退回孤立主義。

 

然而,美國還能不能提出一個符合全球利益的框架?我對這議題本身沒有答案,但我最有興趣的就是這個。我研究「上海合作組織」,這個組織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聯繫中俄,反擊北約。即便這個組織再失敗,他都解決了中俄在地緣上的戰略壓抑,完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合作協定,並且低聲呢喃「非冷戰思維」的國際體系。

 

我們必須很嚴肅的看待「後冷戰」這三個字,冷戰結束到現在大約25年,頭10年大概沒人搞的清楚怎麼回事。俄羅斯百廢待舉、中國剛經歷六四且經濟快速成長、美國人沉浸在喜悅之中。2001年10年後,911讓美國人如夢初醒,於是自由女神化身為復仇女神,開始了10年的復仇之旅,一路從阿富汗打到伊拉克、利比亞,一個國家挑了三個國家,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在全球建立了反恐體系。但最後才發現,歷經小布希,歐巴馬兩任16年的總統任期後,美國面對完後冷戰的頭等大事原來是反恐,但反恐之後呢?美國的價值體系在哪?沒有了冷戰,美國龐大的軍事支出、國際公共財,所服務的「對抗共產主義」的大旗消失之後,美國該何去何從?

 

沒有人能夠回答。那為什麼大家要支持這個霸權?

 

既然各國不支持,那麼有些國家轉頭看看隔壁棚的「上海合作組織」。「東協」、「非洲聯盟」越來越興旺,美國全球領導似乎只剩下蒼白的自由民主聯盟。而當美國人厭倦了反恐,厭倦了戰爭之後,他們又回到了兩百年前建國國父的同樣難題。美國到底該不該全球化?而這次,我似乎還沒有看到一個中流砥柱的理由。

 

回到川普,川普嚷著要讓盟友針對國際公共財付錢、川普的狂人作風,在加上一個缺乏全球價值的外交政策,這可能在提醒我們,新一波的全球政治風險有可能是一個不再有全球主義的美國來參與國際政治。

 

別說不可能,英國都脫歐了、小熊都奪冠了,川普都當選了。It's 2016.

 

※作者畢業於匹茲堡大學公共與國際事務學院/台灣大學國發所兩岸組

關鍵字: 川普 全球化 霸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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