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濠仲專欄:今日加薩 讓美國更複雜

李濠仲 2024年04月23日 07:00:00
「The Intercept」4月中獨家報導,「揭露」《紐約時報》編輯台在當下加薩戰爭中,對前線記者下達了「親以色列立場」指示。(資料照片/攝影:李濠仲)

「The Intercept」4月中獨家報導,「揭露」《紐約時報》編輯台在當下加薩戰爭中,對前線記者下達了「親以色列立場」指示。(資料照片/攝影:李濠仲)

由eBay創始人歐米迪亞成立的網路媒體「The Intercept」4月中獨家報導,「揭露」《紐約時報》編輯台在當下加薩戰爭中,對前線記者下達了「親以色列立場」指示,包括提及以色列對加薩巴勒斯坦人的攻擊時,應避免使用「種族滅絕」等字眼,同時也不要用「被占領區」和「難民營」去描述加薩巴勒斯坦人的聚居地(有究責以色列味道)。The Intercept且引述《紐時》匿名員工說法,稱報社高層所為是在助長美國和以色列堅稱衝突始於10月7日(哈瑪斯突襲以色列)的論點,是在掩蓋衝突的歷史背景。

 

The Intercept以「左派」自居,《紐時》過去一個多世紀以來,同樣是以(社論)左傾為特色,這次卻為了《紐時》報導是否「不重視巴勒斯坦人生命」而針鋒相對。若要從《紐時》創辦人阿道夫的猶太背景,去推論這家報社必然「親以色列」,卻未必公允,畢竟,阿道夫雖不否認自己價值觀是受猶太家庭所養成,但他早就遠離了猶太傳統生活,當世界各地猶太人紛紛開始在以色列土地定居,為之「建國」,阿道夫還曾自稱是猶太復國主義的反對者。他的女婿在他過世後接手《紐時》,一樣刻意不想讓這份報紙看起來「太」猶太。

 

不過,《紐時》(尤其在加薩問題上)並沒有因為這樣而少掉爭議。2018年,《紐時》在報導巴勒斯坦邊境衝突時,因為用字出現「哈馬斯領導抗議活動,起因於『以色列封鎖了加薩走廊』」,進而被右派媒體痛斥罔顧哈瑪斯是一恐怖組織、是在「抹黑以色列」、是偏頗的「巴勒斯坦受害論」。2019年,《紐時》海外版刊登了一幅政治漫畫,描繪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被美國總統川普用皮帶牽著走,不只美國猶太人,連報社高層也被底下員工斥罵簡直是「無知的反猶太主義」(竟同意刊登這幅漫畫)。到了2024年,《紐時》反被The Intercept以一內部編輯指南,批評為過度偏袒以色列。

 

總之,阿道夫當年立下的「乾淨、莊重、值得信賴」編輯方針,以及如今仍放在報頭的「All the News That’s Fit to Print”」新聞信條,隨著世局愈複雜,執行起來難度只有更高,何況面對棘手的加薩戰爭(歷史),連長期在國內外引起讀者廣泛熱情、忠誠度(包括批評)的《紐時》也變得動輒得咎。

 

近期,拜登從原本力挺以色列,到轉為嚴厲要求納坦雅胡克制軍事入侵行動,自然是察覺到美國民意的變化。根據芝加哥全球事務委員會4月進行的民調,當時美國人中,認為以色列的加薩軍事行動不合理(過頭了),有32%,明顯高過認為以色列有正當理由捍衛其利益的27%;有40%美國人認為美國應該對以色列施壓,並限制軍援,只有23%認為美國不該對以色列施壓。另外值得關注的是,和其他外交政策相比,有25%的美國人不願就以色列-哈瑪斯戰爭表態。

 

其中,容有民主、共和兩黨長期以來就加薩問題上不同的意見,但一者,連共和黨人對納坦雅胡的好感度,也從曾經的六成,下降到今天五成左右。民主黨部分,3月9日拜登前往國會發表國情咨文,更透露不尋常現象,民主黨人中,屬於進步派的「小隊」成員,是拿著呼籲以色列停火的標語進場,屬於溫和派的,則有人在胸口貼上貼條,上頭寫著「153」(哈瑪斯去年突襲以色列至今的天數)。前者象徵與巴勒斯坦人站在同一陣線,後者則有聲援以色列意味。民主、共和兩黨意見有別,連民主黨內部聲音恐怕也不齊一。

 

 

 

 

而今,連「左傾」的《紐時》都被「左派」的The Intercept特別挑出來,說它報導出現「大屠殺」一詞,有53次是用於巴勒斯坦殺害以色列人,只有一次是用在以色列人殺害巴勒斯坦人,且就算以色列對巴勒斯坦平民做出攻擊,《紐時》也沒有像之前巴勒斯坦攻擊以色列平民一樣,將之定性為恐怖主義。明顯偏袒。

 

另一方面,就在The Intercept以獨家訊息批評《紐時》之際,「右派」的《紐約郵報》也加入「戰局」。不過,《紐約郵報》卻不是為探究應該採什麼角度看待加薩戰爭,而是把焦點擺在當The Intercept抨擊《紐時》,The Intercept本身卻陷入了財務困境,早前已解雇了30%的員工,並稱The Intercept明顯左翼立場,就是為了爭取左派資金,而這一編輯政策,已引發部分員工不滿。《紐約郵報》此舉,當然有「看好戲」味道。

 

可以說,對比烏俄戰爭,加薩戰爭在美國內部形成了更多的矛盾和衝突,既加劇政治兩極化,也頻添了年底大選的變數,並進一步凸顯了美國的複雜。

 

※作者為《上報》主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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